众臣子有一部分抱的心思是,反正不要牵扯到自己,李二随便怎么玩,
就算让李承乾继续当太子,也无所谓。
当然,也有一部分人心中大为不爽,首当其冲的就是李泰,对于自己大哥没有被赐死,他心头像是压了一团子火。
除了他,那就是整个勋贵集团不爽了。
在唐初,武将体系还是很团结的,在他们看来,侯军集被夷三族这个过于严重了,
他们也知道,侯军集肯定是活不成了,但也想着保全他的家人。
但此刻是朝议,显然不是他们出口的地方。
“陛下,太子被废,那么中山郡王及其家人,即日起就要搬出东宫。”
说话之人叫刘洎,此时的官职是散骑常侍,加银青光禄大夫,又加上护军,三个其实都是散官衔,
但官阶可是不低,散骑常侍是从三品,银青光禄大夫为从三品,上护军则是真正的正三品,可见此人地位之高。
他是魏王一系,此刻提出让废太子一家搬出东宫,是在提醒李二,东宫空悬,该议储了。
李二看了他一眼,又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李泰,这才道:“不急,待议得太子人选吧。”
到这里,朝会也结束了。
出得大殿,一直没有吭声的长孙无忌赶上了房玄龄道:“梁公,你这次可把勋贵集团得罪的狠了。”
房玄龄面上古井不波,很平静的道:“乱臣贼子,某不该除贼吗?”
老房压根不怕,在唐初压根就没有纯正的文官,房玄龄本身也能文能武,能提三尺剑冲锋的那种。
长孙无忌看了眼左右,压低声音道:“晋王英武,颇肖今上。”
房玄龄脚步一顿,一言不发的看着长孙无忌。
长孙无忌这是要支持晋王入主东宫啊!
恰在此时,一个宦官急忙跑过来道:“陛下有请梁国公和赵国公。”
……
李厥在练字,他发现自己写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,这倒不是说他以前就会写,这一点还是继承这具身体的技能。
苏氏是个懂教育的,之前的李厥也被教育的相当不错。
无意走了进来,低声禀报道:“朝议结束,太子被废责弘福寺出家…”
他暗松了一口气,与自己谋划的结果完全一样,便宜老子没有流放,他们一家自然还可以待在长安。
“附马都尉杜荷斩,齐王佑鸩,侯军集诛三族。”
听到前两个,李厥并不意外,但听到侯军集被诛三族时,他练字的笔一顿,眼神茫然,片刻放下笔,坐下不言。
……
李二召集了三人,分别是高士廉,房玄龄和长孙无忌。
要说真正的外人,其实就是房玄龄。
长孙无忌和李二是郎舅关系,高士廉和长孙无忌则是舅甥关系。
李二换了一身常服,见三人进来,摆手让他们不用行礼,指了指旁边,让他们坐下。
“朕让三位爱卿前来,就是议储,三位皆是大唐肱骨,认为谁最合适?”
三人对视一眼,房玄龄开口道:“此为陛下乾纲之事,陛下认为谁最合适呢?”
“吴王如何?”李二所说的,就是三子李恪。
长孙无忌立刻起身道:“吴王非嫡亦非长,立其为储,恐与古礼不合。”
李二看向长孙无忌,意味深长的道:“主要原因,还是吴王不是你的亲外甥吧。”
长孙无忌并未畏惧,再度道:“陛下,大唐立国之初传承多诘难,自陛下止也,如此大唐才可传承万年。”
这话说得很冲,但也在理。
大唐立国之后,一代传给二代,你李二就是靠造反上位的,难道你还要把这个恶习让子孙都学去?
这个时候要拨乱反正,依照古礼,这样以后的传承祸端才会变少。
李二听进去了,所以对于长孙无忌如此直白的话,他也未加训斥,而是目光看向房玄龄道:“爱卿认为朕何子可…”
话未说完,就见畅清身形浮现,李二被转移了视线好奇问道:“畅清,何事?”
“禀陛下,外间卢国公程知节、英公李世绩、郧公张亮等人,祈见陛下。”
李二愣了愣,不过很快就明白了他们的来意,面上的犹豫之色一闪即逝,语气果断道:“不见。”
畅清出去之后,李二又看向房玄龄,对方也知道逃不过,但还是和稀泥道:
“臣老矣,恐难再有几秋,服侍陛下已是苦撑,立储还是陛下独断为佳。”
旁边的长孙无忌目光一扫快速收回,李二则怔怔看着房玄龄,似乎想到了什么,居然双眼浮现了泪光。
“杜公已先一步,还请房卿保重身体,你和杜公如朕之双臂,如今已失一臂,却不能再失了。”
(查了很多资料,李二其实很爱哭的,这一点和曹贼有点像。)
刚说完,就见畅清再度回来,迎着李二询问的目光,只得再禀道:“几位国公再祈见龙颜。”
李二刚代入的情绪瞬间没了,语气暴怒道:“他们想逼宫吗?好啊,待朕披甲,看他们谁敢在朕面前扬刀?”
让畅清把原话告知那几个不识趣的家伙,李二将目光投向高士廉。
高士廉显然与长孙无忌穿同一条裤子,但因其是长辈,所以说话越发的直白:“陛下,吴王非嫡非长,不妥。”
李二又问道:“青雀呢?朕的四子文采斐然,聪颖无双,储君之位非他莫属。”
好吧,大家也都明白了,李二抛出李恪,就是让三人否定的,然后再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,
都否了一个,就不好再否第二个了。
君王和群臣,有时候也是斗智斗勇的一个过程。
原本在李二想来,立李泰为储,三人应该没有人反对了吧,是嫡子,李承乾被废后,也算是嫡长了。
却不想,他话音刚落,高士廉和长孙无忌齐齐反驳不可。
“为何?”李二面带怒色道。
长孙无忌还在组织语言,高士廉不紧不慢开口道:“陛下是想自己的儿子手足相残吗?
魏王确是聪颖,但颇为清高,臣说句不当的话,他才是最类陛下之人,但却因清高不能容人,
若是魏王继得大统,在臣看来,同室操戈之事必有,陛下,您的儿子还能留下几个善终的呢?”
“这…”李二还真的迟疑了。
他杀了两个亲兄弟,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这么干,高士廉一番话,可谓是说到了他内心最深处的隐忧。
“爱卿认为立谁最为妥当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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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到时候李二要立李厥时,长孙家不会故意使绊子或强烈反对。
而说与自己无关,长孙冲是在表明,长孙延能来也是他的个人行为,与长孙家的立场无关,想现在长孙家支持李厥,还是做不到的。
“姑父,我们是至亲,何必说那些见外的话?”
长孙冲微微一笑,见无意上茶,他摆手道:“茶就不喝了,我还要去宫中,给父皇报喜。”
李厥不便相留,起身将其送至宫门口。
回到殿中,却见武媚微笑着道:“想来不出一日,宫中的赏赐就会下来了。”
李厥看了她一眼,语气严肃道:“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赏赐,只是怜我姑姑病苦。”
武媚当即矮身道:“是奴婢多嘴了。”
“不是训斥你,只是告诉你,亲情无价,趋利乃是人之本性,但不可事事言利。”
说罢,他就到了书房练字,对于读书他没啥兴趣,他没想着这辈子能做出一篇锦绣文章,
要做诗,自己脑中还有点储备,到时选个应景的抄一首就行。
但是练字不同,一是他发现了其中乐趣,其二这也是当下人的脸面之一。
练了一个时辰,等他出来时,发现武媚两只眼红得像桃子一样,他有些无语,话说你可是千古第一女皇帝,
该不会玻璃心至此吧,自己说一句就要哭个一时辰?
“我都说了,不是训你,为何还哭?”
“公子的话,让我想起了母亲,我母亲现在还不知受何煎熬呢…”
接着,李厥就听着她说起了家事,原来她母亲杨氏是武士彟的小妾,
嫁给武士彟后生下三个女儿,武媚是老二,武士彟与前妻还有两个儿子,所以武士彟死后,杨氏和三个女儿的命运可想而知,
李厥想着,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环境,让她入宫之后才会对权势如此的渴望,最终把自己变成了龙。
“这算什么事,这样,你不是言要做白糖生意嘛,那就由你负责,等赚着钱了,
你就在长安买个宅子,把你母亲接过来,再聘两个丫头照看着就是。”
“果真?”
“去去去,没时间和你磨牙。”
听他这样说,武媚居然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,随后提着裙摆一溜烟的就跑了。
李厥根本不担心武媚做不好或者贱卖了,这点本事没有,那她就不是武则天了。
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,李厥叹了口气,半夜起来洗内裤的资格都没有啊!
李二没有第一时间奖励李厥,而是拟定了对孙思邈的封赏。
赐妙应真人、太医院四品祭酒,赏金银、锦帛若干,责令在长安西北处,划地五十亩,修建药王道观一座,以供孙思邈修行之所,
也便后世之人祭拜。
“乖乖,为了留下老神仙,皇爷爷这是下了血本啊。”在听到李二的封赏之后,李厥感慨道。
现在的太医院正使,就是院长也才从五品,孙思邈这个挂职的祭酒直接是正四品,到底谁管谁啊!
这就相当于一个学校,校长是正处,副校长是副部,你说两人谁管谁。
“公子,孙神仙拿着圣旨进宫了。”无意又禀。
李厥点点头,看来是不受。
果然,一个时辰后,孙思邈来了东宫,摸着李厥的头道:“你之功劳,为何让老道来领赏?”
李厥笑了笑道:“除了您,可能这世间再无一人信我这个五岁稚子,千里马常有,可伯乐却不常有。”
老道也咧嘴笑了:“诡辩之道,你的功力倒是不差。我已经全部推了,一个方外之人要那些赏赐有何用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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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厥弟,我们这是做什么?”
李象有点懵,大清早刚用完膳,就被自己的弟弟拉着,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。
先是宜春宫,接着又是崇仁殿,无意带着人,里面只要是能搬得动的,都已经给搬到了院中。
“大哥,我只告诉你,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。”
李象下意识的点头,还看了眼左右。
“你说这东宫还是我们的家吗?”
李象想了想道:“等皇爷爷确定新的太子人选,我们自然要搬出去的。”
“那你说到时这些东西我们能搬走吗?”
李象也不笨,当然明白李厥的意思,小嘴瞬间张成了O形,好一会反应过来,又看了眼左右,声音压得更低道:
“厥弟,我们这样做,会不会…”
“放心吧,有错那也是我的。”
“厥弟这是何话,我是大哥,岂有让你受责的道理,自然是我来背。”
李厥点头道:“好,大哥,那就你来背。”
“啊,真要背啊,咱不做不就行了。”
李厥只是逗一下大哥罢了,随即笑道:“没事,放心吧。”
李象半信半疑,不过片刻又想到一个问题道:“这里皆是皇家之物,寻常百姓就算是朝廷众臣也不敢买回去,否则就是逾制,我看还是算了。”
李厥不答反问道:“大哥,你说咱众多的叔叔中,谁的脾气最不好?”
李象想了想道:“六叔的性子稍急。”
所谓的六叔,就是李愔(读yīn,不是读an哈),生母杨妃,与吴王李恪是一母同胞,
早先被封为梁王,贞观十年改封世袭蜀王,并就任。
不过之后,随着藩王世袭制取消,大部王的亲王都开始驻留京城不之官(不去上任),由长史之类的官员代为牧民,
所以现在的李愔同样住在长安之中。
“好,那六叔就是我们的第一个肥羊。”
“厥弟,上下尊卑,不可胡言。”
“知道了,大哥,其实你应该少读点书,我真怕你哪一天真成了书呆子。”
见李象又要反驳,李厥撒着小短腿就跑。
“下一个明德殿。”
“不应该是丽正殿吗?”
“大哥,你是真傻了,丽正殿母亲住在那里,我们如何能搬里面的东西呢?”
“哦,对对。”
李厥又对着刚闲下来的无意道:“无意,我叫你送给畅公的东西可曾送了?”
“畅公吃了那个叫花鸡,还回了礼。”
……
“愚蠢,鼠胆,无能…”
蜀王府邸,这两天,类似的词不时从李愔的口中传出,且每一次提及都是怒意滔天。
但就算是心腹问及,他也没有说自己到底是在骂谁。
其实他骂的是同母哥哥吴王李恪,在他看来,争储这条路自己是没有机会的,但自己哥哥有啊!
让他愤怒的就在于此,这个哥哥根本没有向储之心,让他觉得哥哥不仅胆小且无能。
就在刚刚,他正在吃鱼鲙,大唐不食鲤鱼,因鲤同‘李’,有禁令,又因长安不靠海,所以鱼脍多以鲫、鳊、鲂、鲷、鲈等为主,
其中尤以鲫鱼为最佳。
结果他吃到了一根刺,刺戳中牙缝,不仅疼还流了不少血,这让他更为气愤,
拿着鞭子,正在鞭笞为他上菜的奴婢,恰此,下人来禀,皇嫡孙和皇长孙求见。
他再度猛挥了两鞭子,这才道:“抬出去。”
坐下喝了口茶水,想了片刻,也不知道两人前来是为何,但不见自是不好,当下开口道:“让两人进来。”
片刻两人进来,李象当先恭敬致礼道:“给六叔请安。”
李厥跟在身后,也施了一礼。
“哦,两个侄儿来了,不在家好好用功,来本王这有何事?”
李象看了眼身侧,李厥主动开口道:“六叔,家有变故,您也知晓,家父不日就要出家,我和大哥就没父亲了。”
说到此事,李厥挤了好几下眼睛,实在和李世民那货没感情啊,硬挤都没挤出眼泪来,倒是旁边的李象居然开始抽泣起来。
“六叔,以后我和大哥想尽孝都没机会了,您知道人生最悲惨的事是什么吗?”
李愔被两人这一出搞得有点懵,还真好奇问道:“是啥?”
“子欲养而亲不待啊!”
听到此话,李象哇的就哭了出来。
李愔头皮有点发麻,再度烦躁起来:“别哭,直说你们想干啥?”
“我和大哥都小,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,想着给父亲塑一尊金佛,以后伴于父亲身边,但我和大哥也没有封地…”
李愔突然笑了,反手一指自己道:“哦,敢情是到本王这来打秋风是吧,说吧,要多少?”
李厥摇头道:“六叔,如何能让您平白的掏钱呢,我和大哥收拢了一些东西,六叔要不您挑两件?”
说罢,一指外边。
李愔也是好奇,就迈步走进了院子,只见一辆车中,堆放着不少的金银铜器,有银碗,有烛台,还有文房之类。
他眉头微皱,这东西怎么看怎么眼熟,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,这不就是宫廷御制的东西嘛,他这里也有不少啊。
“这哪来的?”
“东宫里的。”
李愔觉得自己眼皮子都在跳,这还是第一次见从宫里搬东西出来卖的,就算他是亲王也没这个胆子啊。
至于说对侄子,他一点好感都欠奉,能说这么多,他已经觉得脾气足够好了。
本想训斥两人这些东西不能拿出来售卖,但看着李厥那无辜的眼神,他实在也不想再啰嗦,
随手拿起一个银碗,对旁边的管家道:“付钱,送他们出去。”
说罢,转身就回了厅。
不过官家随即就跟着进来了,禀报道:“大王,那个…”
“说。”
“皇嫡孙言,这个银碗要一千贯。”
李愔愣住了,他以为自己听错了,待管家重复,他噌的站起道:“这小子怎么不去抢。”
拿起银碗出来,往车上一丢,这才对着两人道:“消遣长辈,你们要造反吗?”
又对着一旁的管家道:“把车推出去。”
他则亲自上手,一手拉起一个,直接往大门外走,到了门口他轻轻一甩道:“回家去,好好用功读书,再胡闹看我不揍你们。”
李象有些气馁,又有点害怕,李愔甩开他时,他还暗暗松了一口气。
但就这轻轻一甩,却让李厥滑了出去,下一刻,在两人惊恐的眼神中,就见李厥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去。
……
PS:宫中有大量的银铜器,本身就有价值,但李厥不能私自镕了,也不能等价流入坊间,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哈,
不然肯定有兄弟会说,都是金银器,还卖个毛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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