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少奶奶咯咯笑起来,一副恶毒又天真模样。
“当然是逗你。咱们是正经好人家,怎么会无缘无故打死佣人?”二少奶奶说。
颜心收回视线。
她进了院子,听到西边耳房一点动静,就走到窗口看了眼。
程嫂等人都被关在小小耳房里。
瞧见了她,半夏和程嫂冲她摇摇头,意思是她们没事,让她别担心。
二少奶奶又拉颜心:“快走吧,姆妈一直等你。”
颜心跟着她,去了大太太的院子。
大太太穿了一件玫瑰紫二色斜襟元宝领衫子,宝蓝色长裙,端坐沉重端肃的太师椅。
大老爷姜知衡不在,但姜寺峤和章清雅都陪坐在旁边。
“四嫂,你快给姑姑跪下。”瞧见她进来,章清雅立马上前,一副为了颜心好的口吻。
让她跪下,提前给婆婆消消气。
颜心似不解:“我怎么了,为何要跪下?”
斯文儒雅的姜寺峤,此刻大怒:“你不知羞,夜里不知去哪里鬼混!我们去了你娘家问,你也不曾回家。”
颜心:“我去了军政z府的军医院。如果你们真的去了我娘家问,我七妹是知道的。”
“你还敢撒谎!”姜寺峤的脸通红,“不要脸的东西,你连带着我也颜面丧尽。”
章清雅:“四哥,你不要生气。”
“她从小没人教,毫无规矩……”姜寺峤犹自生气。
颜心倏然上前几步,狠狠扇了他一耳光。
一屋子人,主子仆妇们,都愕然看着颜心。
颜心那双水漾眸,此刻黑沉沉看着姜寺峤:“我从小由祖父母教养长大。你可以羞辱我,但你不能羞辱我家长辈。”
姜寺峤半边脸都是僵的。
他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。
让他也打颜心,他不太敢。落个打女人的名声,对他无益。
大太太和章清雅、二少奶奶更是震惊不已。
原本沉稳的大太太,此刻怒了:“颜心,你放肆!你彻夜不归不知去向,居然还敢打丈夫?”
“太太,您可以问我。我告诉您了,我去了军政z府的军医院。”颜心一字一顿道。
大太太被她气得冷笑:“好,你告诉我,你去军医院做什么?”
那地方,难道是普通人可以进去的吗?
颜心持重而温婉,丝毫不像刚刚动手打人的模样,平淡告诉大太太:“去救治景督军的小舅子。”
“你?”大太太继续冷笑,“哪怕你能治病,督军府敢让你治?颜心,你应该找个更合理的借口。”
“我说的是事实。”颜心道,“太太不信,可以去问。”
大太太讥诮:“你果然会找‘靠山’。我们这样的人家,有资格去问军政z府?”
“既不信我,我又有什么办法?”颜心冷淡说。
二少奶奶在旁边同仇敌忾:“姆妈,她要翻天了。这次饶了她,往后她眼里都没了尊卑!”
又说姜寺峤,“四弟,你去打她。你自己的媳妇,应该由你教训,不要怕。”
姜寺峤为难。
他很想动手的,却又诸多顾忌,只能恨恨看着颜心。
章清雅柔美又清傲的眼睛里,流露出几分悲伤:“四嫂,你太叫人失望了。”
“清雅,你是太善良了,像这种泼妇就该打死。”二少奶奶拱火,“姆妈,这不请家法,往后这家里就要乱套。”
大太太收敛了冷嘲,叹了口气:“颜心啊,你别怪我这个做婆婆的狠心。
你深更半夜外出游荡,顶撞婆婆还殴打丈夫,我得替你父母管教你。来人,请家法。”
颜心瞅准了机会,拔腿就跑。
她速度很快,有个佣人上前想要阻拦,被她重重推了个踉跄。
颜心对姜家很熟悉,直接从最近的小路,穿过竹林,跑到了老太太的院子。
不管怎么说,老太太看在欢儿的份上,得庇护她。
她气喘吁吁来了,把老太太、周嫂等人吓一跳。
颜心急急忙忙解释。
“……您出去打听,昨晚全城的大夫,都被请到了军医院。我正好在药铺查账,就被带走了。”颜心解释。
老太太看了眼她。
“好了,像什么样子,在家里打人?”她说。
颜心还以为,老太太说她不该打姜寺峤。
不成想,老太太却继续道:“既然想打儿媳妇,明天是不是想打我这个老太婆?”
颜心:?
原来是骂大太太。
这逻辑也不通。
不过,老太太一向不讲理,而且打算庇护她。
颜心舒了口气。
她这边把气喘匀,大太太等人也赶到了。
每个人都怒气冲冲。
大太太很少这样失控。
颜心不仅仅不守妇道,夜里出去鬼混,当着她的面打自己丈夫的脸,还敢跑!
从未见过这样嚣张的媳妇。
大太太气得脸色发青。
“……这是做什么?”老太太环顾他们,“一副要打要杀的样子,是寻我老婆子的晦气?”
大太太顶着婆婆的不悦,上前说:“姆妈,颜心实在太出格。这孩子不管,迟早要坏事。
姆妈,我们做长辈的,不仅仅要疼她,更需要教她,这才是真的疼爱她。”
老太太怀里抱着欢儿,轻轻顺了顺欢儿柔软的毛发:“照你这么说,我作为长辈,岂不是该打死你?”
大太太一惊:“姆妈,您……”
“上次家里烧死了三个佣人,我花钱又托人情,才让警备厅不查这案子。
要查起来,我且问问你,好好的人怎么被烧了都不知道叫唤?”老太太漫不经心瞥向大太太。
大太太心倏然凉了半截。
这事过不去!
该死的老太婆,居然为了这点小事,拿着她大太太这个主持中馈的主母不放。
老太太不是为了颜心,仅仅是因为欢儿中毒一事,心里不痛快,还想要发作大太太。
“姆妈,一事归一事……”大太太挣扎着还要说。
老太太:“你自己立身不正,还想要怎么教儿媳妇?颜心都跟我说了,军医院请她去的。”
大太太:“这种鬼话……”
“你不信,你找例子来反驳,而不是强求她自证清白。”老太太道,“我是信的。”
大太太差点吐血。
“你想要打她,可以,找出她昨晚去了哪里的证据。若证据确凿,你打死她我也不管。
但无凭无据,你敢在家里行凶,老大媳妇,你眼里,婆婆是已经死了吗?”老太太又问。
跟过来的章清雅、二少奶奶和姜寺峤,全部鸦雀无声,无人敢说话。
家里没人不怕老太太。
就连大太太,在婆婆跟前也要避让三分。
“颜心,你站出来,我只问你一个问题。”大太太忍着滔天怒气,指了颜心。
颜心果然从老太太身后站出来:“您请问,我会如实相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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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到了好东西,就想要抢给颜心。
他坐在她旁边,替她扇风。
颜心:“我不热……”
姜寺峤的手指,轻轻在她面颊蹭了下:“有汗了,怎么不热?”
颜心:“给我吧。”
姜寺峤:“我伺候你一会儿,免得你累。”
颜心:“……”
权阀门第的少帅,随便就说“伺候你”,颜心感觉他这个人实在难以评价。
他总是好坏参半,叫人恨也不是,爱也不是。
“不用。”颜心的脸,似乎更热。
她有点发烫。
姜寺峤:“为什么不用?我的女人,我自己伺候,老子乐意。”
颜心脸上的热顿时散去,她心口发凉,面颊都冰了几分。
“我不是你的女人。”颜心板正神色。
姜寺峤:“嗯?不是说好了过完盛夏去陪我三个月?你亲口说的。我算着日子,从立秋那天开始。”
颜心:“……”
她对他的无耻,无话可说。
姜寺峤扇着扇着,就靠近她。
颜心想要躲,他已经扶住了她后颈,吻住了她的唇。
他双臂用力将她抱了过来。盛夏衣衫单薄,颜心能感受到他胳膊饱满的肌肉。
他像个火炉,比旁人总要滚烫几分,存在感无比强烈。
颜心想要挣扎。
姜寺峤一边吻着她,一边将她抱起来,踢开了她的房门。
颜心被他不轻不重扔在床上。
黑暗中,姜寺峤撕开她上衣的扣子,呼吸急切又灼人:“今天换个方式,好不好?”
“不!”颜心想要坐起来。
他将她推倒。
铁床吱吱呀呀作响。
一个小时后,颜心的胸口一片绯红,全是男人的味道。
她的裙子和鞋袜整齐,但上身一片狼藉,而且火辣辣的疼。
她生无可恋躺在那里,眼神有点涣散。
“珠珠儿,今天真痛快。”姜寺峤细细给她擦了胸口,又想要吻她。
颜心忍无可忍,扬起手扇了他一巴掌。
光线暗淡的屋子里,清脆的响动,狠狠震了颜心和姜寺峤两个人的耳膜。
颜心万念俱灰。
姜寺峤挨了一巴掌,半晌没出声。颜心缩在那里,等着他还手,或者干脆一枪毙了她。
而他,只是拉起了她的手。
他放在唇边,吻了吻:“不要那么用力。我不怕疼,但你手酸。”
颜心坐在黑暗中,安静着,眼泪无声流淌了满脸。
姜寺峤将她抱过来,轻轻柔柔啄她的唇,又吻她的眼泪。
“是我不对。”他低声哄着她,“我太想你了,珠珠儿。”
“你不是想我,只是想逞欲。”颜心哽咽着。
姜寺峤见她开口,心头重石反而松了几分,笑起来:“是,对你的欲,几乎要把我烧尽了。你看见了吗珠珠儿,我时刻为了你焚身。”
颜心将头偏开:“你很猥琐!”
“男人不都是这德行吗?”他笑起来,“我不是君子。说我猥琐,也是恰如其分。”
因他承认得坦荡又干脆,颜心骂他的话,一拳打在棉花上,毫无用处。
“姜寺峤……”
“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。”他又含住她的唇,“珠珠儿,我今天很畅快,我喜欢你的一切。”
一朵花,饶是花期不长,只开一个季节,她也美得炫目,将他迷得神魂颠倒。
“请你离开!”她推搡他。
姜寺峤:“你不要哭。你不哭,我就走了。”
颜心立马收了眼泪:“没哭。”
“也不要偷偷哭。”他笑道,“不高兴了,可以骂我、打我。”
打他?
也行的吗?
他不还手了?
如果颜心打姜寺峤,他肯定会还击吧?上次姜寺峤骂人,颜心打了他,他当时恨不能吃了颜心。
“打是亲、骂是爱,我不介意我的女人使性子。”姜寺峤又道,“珠珠儿,我喜欢你的时候,你可以做任何事。”
颜心微微闭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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