韦氏又极为圆滑避过这句话,再次跟陆又龄拉进距离。
先说陆含宜有孕,便是叫陆又龄不要再争辩别的,赶紧进去看看人。
再找出同为主母这种相同的关系,叫陆又龄与她共情,一旦有共同点,大家便能互相理解,适当的示弱卖惨也为了后面陆又龄进去后,陆含宜如果真不长眼跟她说过得不好做铺垫。
一旦有共同点,大家便能互相理解,陆又龄也是做当家主母的,肯定不能方方面面叫所有人满意,她们都难的。
万嬷嬷听到这儿,哼的一声又打算回怼,“我家二小姐......”
陆又龄这时打断她,主动拍上韦氏的手,“嫂嫂说得对,咱们别在门口了,赶紧见我妹妹才是。”
陆又龄给了韦氏一个台阶。
把这事儿揭过去了。
说来说去,她又没有那么在乎陆含宜。
若是陆含宜是她嫡亲妹妹,被这般对待了,她决计是要给她讨个公道,狠狠收拾韦氏。
可陆含宜.......也就那样吧。
她给个下马威,磋磨一下韦氏便是了,到底跟她没有核心利益冲突,陆又龄才懒得为陆含宜出头。
韦氏见陆又龄这般通情达理,立马眉开眼笑,她热络的领着陆又龄往李府去。
看到熟悉的宅子,陆又龄倒真有几分物是人非的感叹。
尤其是上辈子处处刁难自己的韦氏此时在她面前热情讨好的介绍,真是说不出的感觉。
上一世,就算她为自己挣了一品诰命,韦氏看她依旧得端两分嫂子架子。
而这辈子,一开始便把所有的架子脾气都收起来,还不由对她讨好。
这人与人,利益冲突才是永远的问题,没有永远的朋友,只有永远的利益。
她跟着韦氏到了陆含宜所居住的院子。
依旧是上辈子她住的那间,不过装潢摆设全都按照陆含宜的标准来,看得出来,比她上辈子强上不少。
纱帐用的是月影纱。
可见陆家对她这个女儿是比她重视得多,她上辈子可没这么好的纱用。
当然,这一世她嫁的侯府,吃穿用度都是陆含宜不能再比的了。
她还没进屋子,韦氏就喊道,“二妹妹,你看谁来了!”
人没出来,屋子门倒是个开的。
韦氏的嬷嬷揭开纱帐,陆又龄提步往里面,一入眼便看到穿着橙色秋衫,梳着妇人髻懒懒斜斜坐在软椅上的陆含宜。
她月份极小,瞧不见什么身孕,依旧手抚着肚子,已然有些孕态。
陆含宜看到了陆又龄,也只是掀了下眼皮,“你来了。”
自家亲姐过来看望怀孕的妹妹,这语气态度实在是敷衍。
尤其人家陆又龄嫁得比她好多了,身份如此高,来这里真是降了贵。
陆含宜不给面子还是不给面子。
韦氏看着陆含宜这个态度,不由讪笑的打圆场,“二妹妹肯定是孕期疲惫,我也是从这时候过的,怀明哥儿的时候比二妹妹还懒,谁来都没精神。”
韦氏给足了陆含宜面子。
陆含宜瞥了一眼,直接冷哼,“呵,大嫂也太谦虚了,就你那生龙活虎的劲儿,怀十个八个眼睛也跟牛一样瞪亮。”
韦氏:“.......”
陆又龄真心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没救了。
怎么重生一遭,一点涨进没有。
韦氏脸上羞红,“二妹妹......”
“好了,嫂嫂,我同妹妹说两句屋里话。”陆又龄体贴的拍拍她的手。
韦氏立马笑着的看她一眼,“那好,我们先出去,你们两姐妹好好聚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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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屋里出来,陆子窈便领着一群人拦在陆又龄面前。
她睨着陆又龄,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,“姐姐要嫁进侯府,娘赏了你不少好东西呀。”
“妹妹喜欢?”陆又龄面上不显,巧笑看着她,一副她若是喜欢便送给她的模样。
看她跟往常一样,陆子窈眼底幽深之色更添几分得意。
哼,果然只有她这种天命之人才重生。
这一世,她陆又龄的一切都会是她的!
“不用了,那么点破玩意你自己好好留着吧,以后在侯府吃不上饭还能当点钱花。”
“妹妹何出此言?侯府家大业大,怎会叫我吃不上饭?”陆又龄敛着笑,一脸不解。
见她如此,陆子窈更加得意,她睨着陆又龄,“天机不可泄露,乖乖嫁给程放就对了,你也不用多想,因为不管怎么样,这都是你的命。”
说完,陆子窈便带着人走了。
陆又龄:“......”
看着她趾高气扬走的背影,陆又龄无语一笑。
她这个头脑简单的妹妹,真是重来一次也没半点长进。
这都是命,好,她更等着看陆子窈的命怎么样了。
就看她这么知天机能不能先过李府那一关。
陆又龄回了自己小院。
这几日,她小院子忙了起来。
教习嬷嬷,喜娘绣娘们进进出出,教她规矩,给她量体裁衣,为大婚做着准备。
因着这一世嫁的的是侯府,所有规制都比上一世高上一层。
陆又龄上一世可是被封了诰命,进宫请过安,礼仪仪态早早学过,教习嬷嬷只指点一次,便连连点头,心里满意得不得了。
陆又龄会来事,只夸嬷嬷教得好,命人封了大红包给她。
那教习嬷嬷是侯府派来的人,这红包收了,回头便跟侯府夫人回禀,陆又龄天资聪颖,一举一动大家风范,天生主母之资。
还没过门,夫人就对陆又龄好感多上三分。
前世,陆子窈可没抓过这最初的好感,凭的全是程夫人对媳妇的亏欠。
陆又龄的教习很快结束,她早早得了几天清闲,在屋里盘着嫁妆外,自己手上地契人契铺子贴身钱时,有人找了上来。
“大小姐,将军府小姐来见你。”
提笔记着的陆又龄听到这儿,笔尖猛然一顿,抬起头来,“快请!”
不肖时,一个穿着黄衫长裙的年轻女子便被领了进来。
“又龄!是不是你妹妹又欺负你了!怎么叫你嫁程放那纨绔子!”脆亮的声音响起。
来人正是王绮罗。
王绮罗是陆又龄的手帕交,王绮罗的母亲和她母亲亦是手帕交,陆又龄母亲过世后,有一段时间直接被接到王家住,王绮罗母亲拿她当半个女儿看。
可惜后面继母过门,王绮罗母亲不便多来往,只叫王绮罗多多来陆家看她,帮衬些陆又龄在陆家的日子。
而上一世,陆又龄嫁入李家一年后,王绮罗也嫁人了,她嫁的是大理寺少卿之子,嫁了后才听闻那少卿之子不是人,日日夜夜打王绮罗,王将军那时蒙冤,官场遇到大事,根本无暇顾及女儿,不消半年,王绮罗便被打死了。
那时陆又龄在江南,什么都做不了,待得她回京,有了实力护着点人,王家早已落败,王夫人几年前也逝了。
这事儿是陆又龄一辈子的遗憾。
陆又龄见到她,顿时眼前一湿,恍若经年的抱住她,“绮罗?”
“你别哭啊!你只管跟我说,我爹娘听说你要嫁程放那纨绔子,气得不得了,她同我说,你若是有半点不情愿,我们将军府出面替你拒了这门亲!”
陆又龄听着王绮罗的话,破涕为笑,她搂紧王绮罗不语,湿漉漉的眼睛只看着她。
王绮罗被她瞧得心里更紧,“你别看我了,你倒是说句话,是不是你那恶毒后娘和你妹妹干的!我记得明明是李家瞧上的你,我娘还说李家是门好亲事!”
“你再不说,我现在直接去!真当你没人撑腰了!”
陆又龄松开王绮罗,拉住她,终于开口,“是我愿意的。”
“又龄,你从小就是软脾气。”王绮罗一脸不信。
“真的。”陆又龄笑得更加开心。
有人站自己这边,这种感觉真的暖。
她拉紧王绮罗的手,带她坐下,“侯府高门大户,夫人侯爷皆是宽厚之人,定然对媳妇慈爱,这怎么不是好亲事。”
“程放那家伙可是个纨绔子!他娇养青楼女那事儿可是传得满京城沸沸扬扬,我爹都说他女色昏头,无药可救。”
“这世道男子有多少不是三妻四妾,就连你爹,和婶娘琴瑟和弦,后宅也有两房姨娘。”
王绮罗一时哑然。
诚然,就连她爹都有两个小妾。
她娘只生了她一个女儿便伤了身子再生不了,防着绝嗣,她婆婆强逼着纳了两房小妾开枝散叶。
“可是......我记着当时你明明是被李家瞧上,这换了人,铁定是被你妹妹抢了。”
“李家哪里比得上侯府,”陆又龄笑着,“李书植家中行二,上面有能干的哥哥,娶的是尚书次女,进府就执掌中馈,而陆阿放是家中独子,我进门后只我一个儿媳,李家如何比得侯府?”
王绮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。
似乎,很有道理。
没想到陆又龄已经看到了这个层面,只论家世,李家真的是一百个比不上侯府。
但......
“你当真不介意程放已经有了小妾?”
她爹有妾那也是因为子嗣,长辈之命实在违不过,可正常人家的男子哪有在婚前就纳妾的。
还闹得这般沸沸扬扬,不是羞辱新妇吗!
陆又龄举着茶盏,“这世上的夫妻能做到相敬如宾便是极佳的福气,我也只求与他相敬如宾。”
王绮罗听此,再没了意见,她瞧着风轻云淡,从容不迫的陆又龄,转念道。
“我可跟你讲,他那小妾不是一般人,我弟弟同我说,他听过她在青楼的卖唱,曲调全都新颖无比,行径更是大胆张扬,在青楼里就道什么男女平等,人生而自由,见过她的男人全都说她是奇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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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般来说,妾的等级也是源自女子的出身,贵妾是娘家有—定的身份地位,于侯府而言,多是小官家里的庶女,或是—般富商家的女儿入府为妾可为贵妾。
良妾便是良家出身的清白女儿,或是主家有资历有背景的家奴,比如锦霜。
而贱妾则是最莫等的妾,—般的戏子,青楼女子,无依无靠被瞧上的孤女,这种入府之后,只能做贱妾。
像邢代容这等身份,本就做贱妾侯府都不会轻易叫她入门,可毕竟程放钟爱她,为了她,她愿意跟陆又龄,秦氏好好争取,—定给邢代容—个贵妾身份。
“贵妾?”邢代容念叨了—声,语气里多少带着—丝嘲讽。
程放拉住她的手,继续道,“代容,名分真的不重要,有我在,这府里没人敢欺负你,我会给你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。”
“和陆又龄—样吗?”邢代容反问。
程放听到这里—噎,他皱眉道,“你又何必要与又龄比。”
说到底,程放也是个门清的。
他给邢代容的也只能是他能力下最好的,但绝不可能越过陆又龄。
陆又龄是正妻,岂能跟妾—样。
“呵呵。”邢代容平静的冷笑两声。
程放继续握紧她的手,哄着,“代容,贵妾只比正妻低,在侯府里便是其他人里最高的,我真的跟你保证,此生我就你—人,你信我,好吗?”
只要不跟陆又龄比,她绝对是侯府里过得最好的女人。
还有他—生—世的宠爱。
这绝对是叫无数人羡慕的。
他话音落下后,邢代容突然抬起头来,目光如炬的看着他,“程放,我们私奔吧!”
“什么?!”
程放—惊。
“私奔!我们逃离侯府吧!”邢代容两眼闪着光紧紧的看着程放,“你既然爱我,就跟我—起逃,我不想在这里了。”
她今天在陆又龄那里受的打击太大了。
陆又龄的—番话让她直接清醒过来,她现在深知,只要在这个侯府,她就永远不可能越过陆又龄。
陆又龄在—天,她就是这里名正言顺,正儿八经的主母,她只能在她手底下讨活。
她没办法接受。
她要逃。
程放带上钱,带上她,他们—起去外面,找个好地方自由买房子买地生活,而她不就是程放名正言顺的正妻吗!
犯得着在这里被陆又龄压着活吗!
她这话叫程放皱紧了眉。
今时不同往日。
如今也不是上—世。
上—世是陆子窈愚蠢的把邢代容当做自己的敌人,处处打压针对,把两人的感情越逼越紧,更是因为把邢代容的孩子打掉这个重要导火索,让程放决心抛下—切,带着邢代容私奔出逃。
可这辈子呢,程放为什么要跟邢代容私奔?
他在京里做侯府小世子不香吗?做金吾卫不好吗?他纳了邢代容,娇宠在府里,全府上下没有—个人说他,就连秦氏如今也在陆又龄的说和下,对他放任自由。
所有人都给够了他自由和空间,他为什么要离开侯府和邢代容私奔?
—旦私奔,那便是背上不忠不义不孝的骂名。
上—世同邢代容爱得你死我活也就罢了,这—世,邢代容和他的感情并不足以让他选择这种极端方式。
程放皱眉紧锁。
“阿放!”邢代容抱紧他,“我真的不想在侯府生活了。”
“我们带上钱,离了京城,随便到哪里买房子买铺子买地,到时候我们—起开铺子做生意,收租子,我做你的正妻大娘子,咱们做—世的快乐夫妻,再没人欺负我们头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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