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较李愔,李泰这段时间的脾气更为暴躁,
太子已废,这都过去半个月了,居然还没议出太子的人选。
父皇已经私自召集了两次身边的重臣密议,虽然几人口风都很紧,并未透露所议的话题,
但只要稍有政治敏感性的,自然都能猜到这是在议储。
让他郁闷的是,他未探听一丝他们所议的内容,只能确定一点,到目前为止这个话题还没有定论。
不过他比李愔稍好些,他懂得隐忍,也知晓这个时候,他不能犯一丝错误,
所以,这几日除了他的心腹谋臣,其他的臣子求见的,他也都挡了回去。
就在刚刚,有人来禀,李愔被罚,他还愕然,让人打探一下才明白,这是出手伤了皇嫡孙。
“言先生,本王现在该做什么?”
“大王现在应该带上小礼物去看望皇嫡孙,让陛下明白,大王是极爱两个侄子的。”
李泰眉头微皱,对于和李承乾所有的人或东西,他都有一种逆反的心理。
为何李承乾是老大,而自己不是?
为何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入主东宫,而自己还要等他犯了大错才有机会?
就因为比自己长了两岁,所有的好事就是他的,没自己的份!
心中厌恶归厌恶,但他也明白言先生所言是对的,叹了口气道:“也罢,来人准备…”
“大王,皇嫡孙和皇长孙请见。”
言先生提醒道:“大王,不论皇嫡孙东西卖的多贵,您都应该买下。”
不说这事,李泰还能压得住脾气,说及此他再也忍不住,砰的一拍案几怒气道:
“东宫内的东西都应该是本王的,他们凭什么能拿出来私相买卖,他们为何有此胆量。”
好嘛,拿将是自己的东西高价卖给自己,只要是个人这脾气也压不住啊。
“大王,小不忍则乱大谋啊。”
李泰重重的哼了一声,端起茶水喝了一口,这才平复心情道:“让他们进来。”
两人进来之后,李象年长当先行礼道:“给四叔请安。”
李泰的面上早没了之前的怒意,带着亲和的笑意上前,手在两人的头上轻揉了揉道:“不必多礼,来这的事本王知晓了,
且看看侄儿带来了什么好玩意?”
他是真不想啰嗦,又怕自己压不住火,表情管理失败,所以想着尽快买个一两样东西,让这两小子滚蛋,眼不见心不烦。
李厥赶忙做了请的手势道:“四叔,我们都是从东宫精挑细选的,在东宫里,这些东西也是独一无二。
保证您买不了吃亏,买不了上当。”
言先生并没有离开,李泰兴许是忘了让他退去,他自己则更多的是好奇,
所以当两个孩子进来,他只看了眼李象,随即略过,将目光定定的看着李厥。
听李厥如此说,他差点没忍住笑了起来,这话听着没毛病,但当着李泰的面说,怎么听怎么带着一股子嘲笑的味道。
李泰的手收回袖笼内,握紧又松开,松开又握紧,好一会才道:“好好好,那我可要好好看看。”
来到外间,李泰与李愔一样,先挑中了那个银碗,随即又拿了一个砚台。
“此碗何价?”
“三千贯。”李厥严肃的回道。
李象突然扭头看着幼弟,完了,刚刚从台阶摔下,这是伤着脑袋了?
之前卖给六叔一千贯都被赶了,好家伙,不降价也就罢了,居然生生提了三倍的价。
不远处的言先生面上表情也如同菊花,好嘛,这小子也太黑了。
李泰脸上表现更丰富,也不知是怒还是在笑,反正都抽巴了,银碗在手中也被捏得嗞嗞作响。
许久,他才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道:“本王听说,之前在你六叔府上,你报的可是一千贯。”
说完,他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李厥,想蒙我,不可能!
“四叔,您和六叔可不同。”
“哦,有何不同,都是你叔叔,不可妄言。”
李泰以为,李厥会说李愔不是亲叔叔,他则是,但却听李厥道:
“六叔是虢州刺史,实封只有八百户,哦,不对,前年六叔惹得皇爷爷生气,又减了半,只有四百户。
而您可是督相、卫、黎、魏、洺、邢、贝七州,兼领左武候大将军,您的实封可是六叔的几十上百倍呢,
我才涨了三倍的价,四叔,侄儿已经良心了。”
李泰好险一口黑血吐出来,自己封地多,就活该涨价是吧。
更可气的是李厥说话的语气,似乎涨了三倍还是对方照顾自己呢,咋的,一个破碗你要卖一万贯啊!
深呼吸了好几次,李泰又不死心的拿起那个砚台道:“这个呢?”
“四叔,这个砚台是皇爷爷用过的,要不是侄儿实在没有进项,无论如何也不敢拿出来出售的,
这是大不孝之事,还好四叔看中了,您买去算是您对皇爷爷的孝,让侄儿所为也不至于人神共愤,
四叔,您真是好人,皇家尊老爱幼之典范,怪不得皇爷爷一直夸您呢。”
李泰麻了!
这小子心太黑了,他本想着只买那个碗,至于砚台之前就拿在手上,打算听完价格直接放下,好气气这小家伙,
但没成想,李厥直接把他给架起来了,
买了砚台就是照顾侄子,这还不是最毒的,最毒的是不买就是不孝啊!
玛的,这小屁孩哪来的?
自己为什么嘴要这么贱,多问一口价,强忍着没有暴跳,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问道:“什么价?”
“唉,这是皇爷爷用过的,侄儿实在不好开价,四叔,您随心吧。”
李泰浑身都在颤抖,这哪是随心啊,这分明是诛心,一个破碗都花了三千贯,这个砚台是父皇用过的,难道还能比那破碗低了不成,
这要是传出去,李厥还小不懂事,自己岂不是要被人说成大不孝。
“六千贯!”
“四叔,您就是个大大的孝子,您是我和大哥学习楷模,您就…”
“没事,你先走吧,四叔还有事忙。”
李泰就想着李厥快点滚蛋,他好把压着的火发出来,否则再憋下去,他估计自己都要疯。
“四叔,钱呢?”
“今日天色已晚,明日…明日我安排人送过去。”
见李象拉着李厥走了出去,李泰看着双手,一手砚台一手银碗,他喃喃道:“这两样花了本王九千贯啊。”
说完,居然一滴眼泪自脸颊滑过。
不远处的言先生此刻,则皱着眉头眯着眼看着李厥消失的地方,许久耸然一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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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厥这句话,在一些人听来可能有点滑头,但在房玄龄他们看来,却可称之为滴水不漏。
一首诗并不算功劳,所以不能领国家的赏赐,
但话风又一转,如果是长辈赐下的,那就没什么问题了,自然要领。
这一番话,将李二的身份直接给改变了,从皇帝变成了爷爷,这都是智慧啊。
房玄龄与长孙无忌对视一眼,又快速移开。
至于那些武将,则觉得李厥有些耍滑头,有点又当又立的意思。
李二自然明白,他看着李厥半晌无语,好一会才开口道:“传朕旨意,赦封皇嫡孙为中山郡王,中书省稍后草拟诏书。”
此言一出,群臣哗然,李二目光扫视,随即闭嘴,只有中书令岑文本出班领命。
至此,本次的朝会才算结束,李二离开,畅清则亲自送李厥回了东宫。
李厥送走畅清之后,就坐在那独自发呆。
看来李二到底还是没有立皇嫡孙的心思,若是有,这一次封的就是亲王,而不是郡王了。
李渊称帝之后,李承乾被封的就是中山郡王,所以李二此举,还是为了向群臣示意,他要保李承乾,
包括今天让自己参与朝会,又把悯农一诗当众拿出来,皆是在暗示,他不想李承乾死。
不过跳儿立孙之事,细数唐以前的历史,也就两晋南北朝时出现过两例,
况且,李二儿子众多,嫡子都还有两个,且皆已成年,又名声显外,自然不会想到立孙子为太子。
李厥没有想太久,饭要一口口吃,事要一步步的做。
虽然因为自己这只蝴蝶翅膀的扇动,李泰有可能成为太子,但这种可能性也不大,
如果还是李治,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。
李治对宗族虽不算宽仁,但对于自己几个血亲还是挺不错的。
当然如果按照原历史来走,自己是能看到武后继位的,想到武后对李氏宗族的打压,好吧,李治称帝也不是最好人选。
至于李承乾,以李厥有限的所知,对他也没有太好的印象,救他其实也并非发自真心,
但不救不行,不管是处死,还是发配,自己母亲都不会有好下场的。
如果父母双双不在,就算李二再疼孙子,他和大哥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,所以必须要救,且不能让李承乾被发配,
如今自己该做的都做了,落子无悔,已成定局,接下来就看事态如何发展了。
“无意,准备吃的,饿死本公子了。”
无意一直在旁边,见自家公子想完事了,谄媚的往地上一趴道:“恭喜大王,贺喜大王。”
李厥随即一笑,没好气道:“你倒是消息灵通。”
不过片刻,他又微微叹息道:“我们要收拾一番,马上就要搬家了。”
听得此话,无意面上的喜色没了,爬起身道:“奴婢去给大王准备吃的。”
如果万事由己,李厥作为一个现代人并不想去争储,但这可恶的皇权至上啊!
自己又是如此尴尬的身份,若是不争,极有可能等着自己的就是身首异处。
想想自己的头掉了,旁边又跑出一只狗给衔走,咦,画面太血腥,想到此处,他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……
谋反的案件已经非常清楚,不需要再审,现在要做的就是依照国法定罪即可。
房玄龄看了眼坐在下首的两位,许敬宗和来济,皆是奉迎上意的性子,李二令两人为副,其目的不言而喻。
“两位且说说,该如何定罪?”
许敬宗眼观鼻、鼻观心一言不发,来济沉吟片刻起身道:
“梁公,下官不明,陛下朝议时,细数谋逆之人,却独没有太子,这是为何?”
老房眉头挑了挑,心中有些郁怒,都不想先开口,都逼着老子是吧,
他性子不坏并没有训责,反而是一脸求知的反问道:“通事舍人以为,陛下这是何意?”
来济也被憋了一下,怎么绕来绕去,又抛回到自己身上了。
上官问及,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:“陛下不想杀太子。”
话刚说完,房玄龄砰的一拍桌子道:“舍人慎言,你怎可揣夺圣意,又怎可枉顾国法?”
来济都无语了,大哥,这一套陛下刚刚使过了,你还要再来一遍?
老房发了一通火,看了一眼稳坐泰山的许敬宗,心中暗骂,这货一点都不上道,朝堂上自己可是捧了李二的哏,现在居然没人捧我的。
在他的目光之下,许敬宗只得起身道:“梁公,我等先把其他人的处置议定如何?”
房玄龄一想,也就同意了下来。
三人正在议定,一个家仆走了进来,在老房的耳边低语了两句,家仆退下之后,
房玄龄迎着另两人求知的目光道:“陛下退朝之后,就去了弘福寺,与智首聊了足有半个时辰。
陛下四问座律,一问为何出家,二问何谓出家,三问放下屠刀何解,四问生死区别。”
来济和许敬宗两人对视一眼,心中越发的明了了。
很显然,陛下与智首的谈话,是想让他们知晓,否则房玄龄就算再位高权重,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窥皇帝隐z私。
且这四问很有意思,已经在明示他们该如何处置李承乾了。
“梁公,由下官来奏禀吧。”来济此话说得很果决。
房玄龄看了眼来济,这是打算把奉迎这条道一直走下去啊。
文臣大多有风骨,来济也是一个学问之人,此事处理不好,就被冠以靠恩宠逢迎上位,那就在同僚之间不耻了。
但来济有自己的想法,他现在官至五品,这个职位不上不下,没有大功极难再升了,
且此刻将事揽到自己身上,多少也算是向房玄龄卖了一个好。
计议已定,三人的动作就快了。
“杜荷如何?”
“斩!”
“齐王如何?”
“鸩!”
“侯君集如何?”
“诛三族。”
初步确定重要人物的处理意见,许敬宗则开始写奏表。
原本像这样的大事,处理意见确定之后,都会私下里禀明李二,先通个气才会在朝堂上公布,
但此次,李二却啥也不管了,把处置的权利完全给了中书省。
所以他们拟定好之后,本想拿给李二看看,但李二却让他们直接在朝议中通禀即可。
……
又是一天的朝议,当房玄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处理结果公布之后,底下顿时响起了一片的议论声。
好一会,议论声才渐歇,大家都想看看皇帝陛下的态度。
“为何不诛首恶?”李二语气阴冷。
李泰原本听到对李承乾的处理有些不满,此刻见父皇语气不善,心中又再度欢喜起来。
李二看的是房玄龄,但出班回禀的是来济:
“禀陛下,太子废黜,出家为僧,不在五行之中,李承乾…已死矣。”
说到李承乾已死五字,来济额头已经起了汗,不管怎么样,这话都过于大胆。
李二轻哦一声不再言语,似乎有些走神,好一会才道:“如此处置妥当?”
“陛下上不失作慈父,下得尽天年,即为善矣。”
李二又看向众臣工问道:“诸位爱卿认为是否妥当?”
“陛下圣明,臣等无异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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