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璟头一次觉得,自己是那般的无用,也是头一次觉得,自己是那般的天真。
看着他耷拉下脑袋,整个人都灰暗下来的样子,谢婉多少有些不忍,毕竟刚刚还是那么鲜活的一个少年。
再者说,他还是李彧的外甥,又是帮过她的长公主之子。
谢婉朝巷子口牵着马的小厮看了一眼,岔开话题道:“世子是骑马来的?”
韩璟点了点头:“嗯。”
“那世子的马术定然极好。”谢婉有些怀念的道:“在道观之时,我也骑过马,入了京城之后便再也没骑过了。”
韩璟闻言眼睛一亮:“城北有个马场,我时常与三五好友一道去骑马,你……想不想去?”
怕她拒绝,韩璟又连忙道:“你放心,我知道你的意思了,在我没有能力之前,我不会再说那些话。你不是说,我们可以当朋友么?而且那天会有很多人去的。”
很多人……
能得他相邀的,必然都是出生权贵之家。
不可否认,谢婉有些心动。
可这个傻小子,将所有的想法都写在脸上,让她完全没办法昧着良心去利用他,说一声好。
这世间,最难得的不是奇珍异宝,而是一颗赤子之心,虽然将来终究会变,但最起码,她不想这个变数是因为她。
谢婉叹了口气,转头对如诗道:“你与车夫,且先去前面等我。”
如诗闻言看了韩璟一眼,屈膝应是。
如诗与车夫走了,整个巷子里就剩下了谢婉和韩璟两人。
谢婉抬眸看他,缓缓开口道:“我与世子今日算是初次相识,谢婉又是女子,许多话本不该说。但世子一片赤诚,我实在不愿欺瞒世子。”
见她摒去左右,还如此郑重,韩璟不由也认真起来:“你直说便是。”
谢婉微微垂了眼眸,低声道:“先前我说,侯府如今缺的,是一个能帮我撑起侯府之人。”
韩璟闻言点了点头,刚想说他可以,只需要再等一等他,只需要再给他点时间。
然而,他还没来得及开口,就见她抬眸看他,轻启红唇低低道:“世子觉得,宁王如何?”
听得这话,韩璟顿时觉得,宛若一道雷劈到了他身上,打的他一个措手不及,全然不知如何反应。
谢婉看着他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,顿时觉得有些可怜又有些好笑。
若此刻他心中有弹幕,约莫就该是,我想娶你当媳妇儿,你却想当我小舅妈?!
她轻咳了一声:“那日长公主设宴,我遇着了一些不大好的事情,当时是宁王替我解的围……”
谢婉的话没说完,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。
韩璟回了神,懊恼的道:“那日我不该逃出去的!若是我不出去,或许替你解围的就是我了!”
他懊恼完,又急急开口道:“你若是看上别人,或许还有可能,但如果这个人是我小舅舅,那就绝对没可能了。比我还没可能!”
谢婉闻言一愣:“为何?”
韩璟朝四周看了一眼,确认四下无人,然后才低声道:“此事我只与你说,你万不可向旁人透露半分!”
谢婉点头:“世子放心。”
韩璟迟疑了一会儿,才低低开口道:“寻常人家男子十六七定亲,年到十八最多不过二十便要成婚,可我小舅舅如今二十有二,却连婚事都未曾定下,然而包括皇祖母与我娘在内,无一人敢太过催促,你可知道为何?”
谢婉想过原因,从他府上连个女子都没有来看,无非是两种情况,一是他是个GAY,二是他洁身自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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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掌柜闻言恍然大悟。
是啊,依旧主子的性子,若真的觉得眼前这位谢姑娘无关紧要,那是连正眼都懒的给的,更不要说,为了一方帕子,想了半天对策,连玉珠都用上了。
要知道,主子唯有在思考,或者是忍耐的时候,才会用上玉珠。
木掌柜看着谢婉的眼神都有些变了。
那黑漆漆的帕子,加上无关之人的话,可不就是在赌气么?!
木掌柜看着谢婉由衷的道:“谢姑娘对那位的了解,实在令人望尘莫及。”
这有啥呀,不就是玻璃渣里找糖么?
她很擅长!
没有点强大的心脏,她哪里敢去撩那尊大佛。
谢婉笑了笑,从袖中取出锦盒来,递给木掌柜道:“今日恐怕还要再劳烦木掌柜跑一趟,这是我给那位备的赔礼,也是谢礼。他见到其中的礼物之后,或许就不会同我置气了。”
木掌柜闻言伸手接过,对里间东西很是好奇。
谢婉嘱咐道:“里间之物,还劳烦木掌柜亲自送到他的手中,若是他不收,便当着他的面打开,毁了吧。”
木掌柜闻言有些惊讶:“毁了?”
“嗯,毁了。”谢婉叹了口气:“送不到该送之人的手上,留着也是无用的。”
她的神色很是落寞,像极了一个精致的瓷娃娃,好似马上要碎裂了一般,让人不受控制的感到可惜与心疼。
木掌柜连忙道:“谢姑娘放心,老夫定会尽力劝说那位收下的。”
“那就有劳了。”谢婉起身道了谢,准备离开的时候,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:“他除了那无关之人的话,还说了旁的么?”
木掌柜想了想道:“那位还说,若是谢姑娘纠缠,让我在琳琅坊内寻一物,当做是给姑娘的赔礼,将姑娘给打发了。”
谢婉闻言嘟了嘟嘴:“他还真是小气。”
木掌柜轻咳了一声,这话他没法接。
就在这时,外间忽然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:“谁小气?木老头,是不是你又狮子大开口,骗人银子了?”
听得这个声音,木掌柜的头都大了。
这位祖宗,怎么又来了?!
雅间的门被推开,一个少年笑着走了进来。
少年约莫十六七上下,样貌很是俊俏,整个人的气质也很是干净,面上扬着笑,朝气蓬勃。
他身着白衣腰间挂着环佩,一瞧便知身份不低。
少年一进屋,便瞧见了谢婉,与她目光对个正着。
他脸上的笑忽然就僵住了,一张俊脸涨的通红,呆呆的看着她,眼睛一眨不眨,好似被人施了定身法术一般。
他的目光太过灼热,谢婉下意识的收回目光,重新戴好帷帽,朝木掌柜欠了欠身道:“我还有事儿,就不多扰了,告辞。”
少年在此,木掌柜不好多言,便点头道:“谢姑娘慢走。”
谢婉嗯了一声,带上帷帽便朝外走去。
少年站在门口正好堵着门,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,直到谢婉来到他面前,抬眸看他,这才回了神。
一张俊脸顿时又红了几分,连忙侧身让开,结结巴巴道:“对……对不住。”
谢婉没有答话,只朝他欠了欠身便朝外间走去。
少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,直到她下了二楼消失不见,这才回过神来,朝木掌柜道:“那姑娘是何人?你唤她谢姑娘?”
木掌柜毕竟是过来人,瞧见少年的模样,心头便咯噔一声,连忙岔开话题道:“小侯爷怎的来了?”
少年不是旁人,正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,兴安侯韩兴华的嫡长子,韩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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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鄞嗯了一声,抬脚越过她朝外走去。
走了两步,忽然脚步一顿,垂首看了看腰间,然后回眸朝褚云看了过去。
褚云立刻朝他扬起一个笑容,再次屈身:“臣女恭送王爷。”
柳黛眉、桃花眼,小而挺的鼻梁俏生生的挺立着,缀了光更显雪肌无暇透亮,一张樱桃小嘴抹着淡淡的口脂,粉粉嫩嫩。
削肩、柳腰,可衣衫勾勒出的身段却妖娆无比。
明明是艳丽的长相,妖娆的身形,却媚而不俗,还透着一股子清雅,极其矛盾又和谐。
程鄞皱了皱眉,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,领着内侍转身离去。
很快,程鄞的背影便消失不见。
褚云脚下一软,连忙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柱子,拍了拍胸口,惊魂未定。
说不害怕是假的,毕竟他久居高位,习惯掌控生死,气势威压皆令人胆寒。
尤其是最后,他回身看过来的那一眼,不怒自威带着看透一切的了然。
若不是为了今日已准备多时,褚云当场就跪了。
捏了捏袖中的玉佩,她长长松了口气。
好在,结果是好的。
没错。
今日这般场景,无论是偷取玉佩,还是之后程鄞的反应,褚云已演练过多次。
胎穿到这个世界时,正巧是月食之夜,被传乃克父克母天煞孤星之命,张老夫人的寻死觅活之下,非要将她送入道观。
这一待就是十多年。
尽管在道观长大,但永誉侯和夫人待她极好,不仅派了丫鬟婆子照顾,每年还送大量钱财上山,为的就是不让她吃苦。
他们只要一得空就会来看她,尤其是侯夫人,几乎每月都会去道观住上好几日。
褚云前世是孤儿,也是被道姑们收养,在道观长大的,所以这一世,有了父母,她很珍惜也很感恩。
及笄前一日,永誉侯与夫人接她回府,然而万万没想到,马匹在行至山崖处突然发狂,永誉侯与夫人坠下山崖。
被寻到的时候,她爹永誉侯已经身亡,而她娘因为被她爹用身子护着,仍有一息尚存。
临终之前,她嘱咐褚云,定要护好刚刚两岁的弟弟谢临。
褚云一边派人通知侯府,一边带着棺木下山,结果马匹分明是中毒发狂,张老夫人却硬说是她克死,接了尸身设灵堂办丧事,硬是不允她踏入侯府半步。
褚云并未与他们争论,而是暗地里潜入府中搜集证据,在陛下前来悼唁之时将一切捅破,摆出证据逼得侯府当场分家,将那两个叔父赶出了侯府。
入府之后,她又强势掌了侯府的当家权,护着幼弟与府上财产,任凭张老夫人如何谩骂诋毁,绝不退让半步。
但她,终究是女子,在这个时代终究是要嫁人,而孝这一字大过天,在婚事上,她再强势有手腕,张老夫人不点头也是无用。
侯府没落,寻常贵公子即便不在乎权势,家中也会为他寻一个对仕途有助益的女子为妻,而一般的人家,又无法震慑张氏,逼得她点头同意婚事。
褚云思来想去,整个京中唯有宁王程鄞最为合适。
他一人之下,不需要联姻增加权势,只要他开口,张氏不同意也得同意。
最重要的是,若她能嫁给他,弟弟的前途安危皆能无忧,而且说不定,她还能调查父母身死的真相。
或许在旁人看来,程鄞与她乃是云泥之别,她有这般想法,委实太过可笑,也太过不自量力。
可程鄞是她唯一的希望,不搏一把,她实在心有不甘。
褚云深深吸了口气,又捏了捏袖中的玉佩,唇角微微扬起。
老天还是待她不薄,不是么?
平复了下心情,褚云才发现,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屋门前,难怪会撞上程鄞。
她转眸朝屋内看了一眼,只见屋中高座上放着茶水。
褚云想了想,抬脚入屋,拿起木几上的茶盏,缓缓放到唇边,朱唇微抿,很快茶盏上便留下了淡淡的口脂印。
嫌弃那口脂印太淡,她又抿了一口,这才满意的放下茶盏,转身离去。
春风徐徐,阳光洒落在身上,衬的人暖洋洋的。
长公主坐在院中,与一帮贵妇人说话,今儿个来的人委实有些多,但能与她搭话的,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。
“宁王到!”
一声通传,院内顿时雅雀无声。
除了长公主之外,所有妇人都急忙起身,理了理身上的衣摆,朝着缓步入院的程鄞曲身行礼:“见过宁王!”
程鄞淡淡嗯了一声,道了一声免礼,目不斜视来到长公主面前,抱拳行了一礼:“皇姐。”
宫女搬了张椅子,放到了长公主身旁,长公主看着他轻哼了一声:“坐吧。”
程鄞在一旁坐下,理了理衣摆,沉默不语。
因着他的到来,原本欢声笑语的院子,此刻却安静的如同深夜。
长公主也习惯了他给旁人带来的威压,只轻咳一声,略有些责怪的看着他道:“不是早就来了么?怎的现在才过来?”
脑中闪过一张明艳的脸,程鄞淡淡道:“寻了个清净之地,待了片刻。”
长公主闻言顿时就无奈了,轻哼了一声道:“你从小就是个闷葫芦,偏偏还喜欢清净,也不怕给闷出病来!”
说完这话,她压低声音凑到他耳旁道:“你可是答应过母后,今儿个要同那些少男少女们在一处,待足了一个时辰才行!”
听得这话,程鄞眸中明显闪过一丝不耐,淡淡道:“知道了。”
见他应下,长公主顿时便露了笑,扫了一眼明显拘谨了贵妇们一眼,轻咳一声道:“行了行了,也别在这儿杵着了,我们这些妇人可不用你陪,你且去你该去的地方吧。”
程鄞应了一声,站起身来,刚刚坐下的贵妇们又急忙起身行礼:“恭送宁王。”
程鄞一走,院子里的贵妇们都悄悄松了口气,马国公夫人笑着道:“宁王一来,吓的臣妇连大气都不敢出。”
长公主闻言叹了口气:“莫说是你们,就连本宫都觉得,他一来这院子里的气温都低了些,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这个胆量,与他在一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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