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胤转眸朝李晗看去,只见他脸颊染了红,薄z唇抿紧,喉头微动。
同是男子,李晗的这般反应,他实在太熟悉了。
李胤眯了眯眼,又看了林中翩然起舞的楚烟,笑着开口道:“郡主的舞姿,还真是好看,就是穿的少了些。”
李晗闻言顿时回了神,这会儿他反应了过来,李昭和李媛唤他过来,根本就不是做什么评判的。
但他却将李胤带了过来,还让他瞧见了楚烟此刻的模样。
李晗心头隐隐有些后悔,当即挪动身子,挡住了李胤的目光,开口道: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李胤闻言挑眉:“大哥不是来做评判的么?”
“不了。”李晗开口道:“不过是两位妹妹与烟儿一道玩乐罢了,我们若去,她们反而不自在,走吧。”
李胤朝里间看了一眼:“郡主的舞姿……”
李晗打断了他的话,催促道:“走吧。”
李胤轻叹了一声,一脸可惜的随着他走了。
桃花林内,楚烟一舞结束,仍未见到李晗的身影。
不由微微皱眉,难道是她会错了意?
李媛和李馨,当真只是想要看看她的舞技?
此刻的李媛和李馨也是暗暗着急,她们来的时候,便派人去请大哥了,怎的郡主舞都跳完了,他还没有来?
郡主刚刚那一舞,实在是太过惊艳,舞技什么的先摆在一边,就这傲人的身段,不足一握的纤腰,莫说是男子了,就连她们看着都迷糊!
大哥没赶上,真真是可惜了!
李媛和李馨又是着急又是遗憾,可看着楚烟香汗浸湿z了额间碎发,又实在不好意思开口,让她再跳一个。
楚烟接过香怡递上来的帕子,擦了擦汗,笑着道:“献丑了。”
李馨连忙摆手:“郡主跳的如此之好,又怎会与丑沾上半分关系,与郡主的舞技相比,我们姐妹二人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。”
李媛在一旁连连点头:“正是正是,郡主的舞技,哪怕是在京城的贵女中,那也是独一份的!若是郡主早些日子来,赶上了花朝节,魁首必定非郡主莫属。”
听得这话,李馨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,低声嗔怪道:“胡说些什么呢?花朝宴上争着出风头的女子是个什么心思,你又不是不知?郡主怎么可能去争那魁首?”
李媛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,连忙道:“是我说错话了,我其实就是想说,郡主舞技了得。”
她的话,让楚烟心念一动。
其实早在去年年关之前,皇后就已经派人去过平阳,想要将她带回京城,但父王与母妃以她身子不好,天寒地冻为由强硬拒绝了,而后便与宁王府取得了联系。
原本她是要在花朝节之前赶到京城,毕竟年前拒绝了皇后,年后就得积极些。
可宁王妃却回信,说一切她都已经安排妥当,待到春暖花开,花朝节过了之后再来不迟。
楚烟笑了笑:“多谢妹妹夸赞。”
见她没有芥蒂,李馨和李媛默默松了口气,二人朝林外看了一眼,暗暗有些着急。
大哥怎的还不来?!
这两个傻姑娘,心里想的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了。
楚烟看着两人的神色,笑着开口道:“我还有个比较拿手的霓裳舞,要不,跳给你们看看?”
听得这话,李媛和李馨立刻高兴的点头:“好呀好呀!“
楚烟笑了笑,起身跳了起来。
霓裳舞有些长,楚烟又刻意跳的慢了些,好展示自己婀娜的身段,然而再怎么拖延,一场舞也到了跳完的时候。
她擦了擦汗,在石桌旁坐下,兴致已经全无。
李媛和李馨也是失望又懊恼,眼看着已经到了午时,便也只能作罢,悻悻而归。
楚烟披着斗篷回到云裳苑,徐嬷嬷便迎了上来,关切问道:“如何?世子可有被小姐惊艳到?”
香怡嘟了嘴,满脸的不高兴:“惊艳什么呀,世子爷压根就没去!”
徐嬷嬷闻言皱了眉:“难道是咱们会错了意,两位姑娘压根就没有邀请世子?”
楚烟摇了摇头:“当是邀请了的,只不过他没有去。”
这话一出,徐嬷嬷和香怡顿时就沉默了下来。
徐嬷嬷犹豫了一会儿道:“派人去旁敲侧击打听打听,若是世子有事儿耽搁倒也罢了,若是无事……”
她皱眉看向楚烟道:“那小姐就得想好退路了。”
楚烟点了点头:“嬷嬷放心,我心中有数。出了一身汗,劳烦嬷嬷打些水来,我先沐浴。”
徐嬷嬷应了一声,转身去备水。
楚烟从平阳,就带了香怡和徐嬷嬷二人,剩下都是些侍卫,用来护着她安全的。
宁王妃提过一嘴,说要派些下人供她使唤,被她委婉拒绝之后,便再也没提过。
毕竟,若是硬要往她院子里添人,有监视她的嫌疑。
因着伺候的人少,香怡和徐嬷嬷许多事儿都需要亲力亲为,楚烟一人回到屋中,挑了换洗的衣服,便开始褪身上的衣衫。
就在她脱了大半,只剩下亵裤和一件肚兜,准备去净房的时候,忽然有所感应一般他,转身朝头顶看去。
房梁上,李胤坐在上方,与她四目相对。
楚烟:……
这人什么毛病,不是看她沐浴,就是看她脱衣?
李胤没想到她会突然往上看,不由也是一愣。
他原本来,是想同她把话说清楚,他是绝对不可能允许,在她与他有过那样的旖旎之后,还若无其事嫁给李晗的。
因着天子昏聩荒淫,后宫里的嫔妃,也有许多原先是旁人之妇,上行下效之下,这世道,对女子贞洁其实已经看的不是很重。
但李晗不行。
撇开李晗的身份不谈,他其实是个很保守很老实的人,而楚烟不仅寡廉鲜耻,还满腹心机,同她在一处,李晗必定被骗的连骨头都不剩。
故而李胤从李晗那儿离开之后,便悄然来到了云裳苑,坐靠在房梁上,一边补眠一边等着她回来。
谁知道,她进了屋之后,就开始脱衣。
她的丫鬟还未走远,李胤不好出声,本想移开目光,可不知道怎的,脑中就浮现出,她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婀娜,尤其是纵身飞旋跳跃时,那呼之欲出颤颤巍巍,饱满诱人的双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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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片刻,李綦松开了手,示意她朝下看。
江黛低头看去,屋内沈音依然衣衫不整,李晗却已经衣冠楚楚,除了脸上的薄红,压根看不出之前他做了什么。
李晗眸色复杂的看向沈音道:“我暂时无法替你赎身,你现在此处住着,芸娘那边会尽量周全。你缺什么,就同芸娘说。”
沈音含情默默地看着他,低低嗯了一声:“晗哥哥会来看我么?”
李晗闻言没有回话,只是静静的看着她,沉默了一会儿,沉声开口道:“音儿,我要定亲了。”
听得这话,沈音脸色一白,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:“是今日瞧见的那位姑娘么?她的容貌与身段,音儿自愧不如,晗哥哥应该很喜欢她吧?”
提到江黛,李晗顿时想到了白日里,在阳光下的那一舞。
他眸中带了柔色,点了点头:“嗯,喜欢。”
沈音闻言,面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,唇色都白了几分,她仍在笑着:“她与晗哥哥是极为相配的。”
看着她比哭还难看的笑,李晗心有不忍,低低唤了一声:“音儿……”
沈音红了眼眶,急忙伸手擦了擦眼角,开口道:“晗哥哥不必为难,能有今日,音儿已经很知足了。音儿自知如今已不配陪在晗哥哥的身边,也不敢有所奢念,只望晗哥哥能记得音儿,有空时来看看。”
说完这话,她重新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来,看着他道:“毕竟,音儿在这世上,唯有晗哥哥了。”
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,笑容却灿烂无比,看着他的眼神,盛满的爱慕与依恋。
李晗喉结微动,上前一步将她揽入怀中,亲了亲她的发顶,柔声道:“我会的,但最近父王和母妃可能会看管的严厉些,我得了空定会来看你。”
沈音抱住了他,轻倚在他怀中:“有晗哥哥这句话,音儿再等也值得了。”
看着下方情投意合,难舍难分的两人,江黛的面色很是平静。
李綦看了她一眼,轻笑一生,揽着她的腰,纵身而去。
宅子距离怡红院的后院并不远,李綦抱着她几个纵身之后,便落在了后院之中,牵着她的手,回到了之前换衣裳的屋子。
简一捧着他的衣衫进了屋,放在了小榻上,而后退出屋外,关上了门。
江黛看着他,没说话。
李綦在一旁坐下,抬眸笑看着她:“愿赌服输了么?”
江黛朝他翻了个白眼。
李晗为了,礼义廉耻忠孝廉,全都抛在了脑后。
而他,也没好到哪去!
除了她父王与兄长外,男人,没一个好东西!都是贪色无耻之徒!
江黛轻哼了一声:“本郡主自然说话算话,不就是替你纾解么?来便是了!”
说完,她便开始撸袖子,势汹汹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。
李綦伸手抚了额,好气又好笑的道:“你倒是比我还急。”
江黛皱了眉:“你到底要不要?说要的是你,想尽办法用尽手段的人也是你,现在又要装矜持了?”
李綦闻言放下抚额的手,站起身来到她面前,垂眸笑看着她道:“哦?黛儿妹妹不妨说来听听,我如何用尽手段了?”
江黛看了他一眼,嘟唇冷哼:“沈音乃是罪臣之女,当充入官妓,怡红院再怎么奢华,也只是私产,其中若没有一些手段,沈音根本就不可能流落到民间青楼来。”
“再者,沈家乃是得罪了左正一,起因也是因为沈音不肯从,左正一既然想要得到她,又怎会一直不现身?任由她被旁人拍了?”
“就算他不在乎沈音是否完璧,就算他只是为了羞辱沈音,让她堕入尘泥之中,可一般这种以折磨为乐之人,都会亲看去看自己的成果,而左正一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。”
“唯有一个解释,那就是沈音出现在怡红院,是已经斡旋过的结果,左正一得到了比沈音更能让他满意的东西,所以他才会放手。你是怡红院背后的主子,这必是你的手笔。”
李綦深深看着她,笑着道:“继续说。”
“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江黛嘟着唇:“不管沈音是不是你指使的,也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,李晗不知轻重,没有定力,好色贪色也是事实,输了便是输了。”
“倒是不笨。”
李綦收了笑,转眸看向窗外月色,淡淡道:“你说的没错,沈音确实是我从左正一手中交换来的,沈少傅对我有恩,沈家落到这般地步,与我也脱不了干系。”
此刻的他,与她从前认识的他,都是不一样的。
他的身上,似乎有很多秘密,而他也似乎有很多面,很多身份。
江洋大盗、宁王次子、怡红院背后的主子,除了这些之外,还有其他么?
江黛看着他,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问。
平阳王府已经自顾不暇,她不想,也不能再扯入其他的事情里去。
所以,履行完赌约之后,她也该同他划清界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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