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等等等……现在,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……”
这年头,别说是李铁柱这样的家庭。
就算是那些日子过得好的,一年也吃不上几回油条!
李铁柱也在吃,小儿子拿给他的,他不吃孩子们就不吃。
他只能开这个头了!
他脸上挂着的笑意,证明他很开心!
来吃点东西而已,他不认为有必要点一堆篝火。
只是看两个小的玩得高兴,他也就默认了。
现在,大儿子又叫他“见证奇迹”,他真来了兴趣。
大儿子这两天就跟变了个人一样!
还真就想看看他又能整出什么幺蛾子。
李青云嘻嘻笑着。
左手拉着李青风,右手提着铁锹,走去了埋“叫花鸡”的地方。
“青风,哥给你个机会,要不要?”
“看到这些新土没?从这里挖下去,肯定有大惊喜!”
李青风正是好动的年纪,今天又吃了三四个大包子。
这时候难得的精力旺盛!
别说有惊喜,只要是大哥让干的,干啥都成!
他爽快的答应了一声,铁锹就挖了出去。
第一锹还算顺利,第二锹就被木炭卡住了。
他挠了挠头,伸手就要去抓木炭。
这下子,可把李青云吓了一大跳!
制止的同时,伸手在弟弟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。
“小笨蛋,还冒热气呢,看不到吗?”
“你是想把你这只手烫掉是吧?”
李青风有点委屈,但他的倔脾气上来了。
这里是啥东西,必须挖开看看!
于是,一个大脑袋小细脖的小豆芽,拿着一把铁锹,和地洞较上劲了!
李青云倒不是累了,而是想教教弟弟。
自己身上可是有很多本事,不教给弟弟教给谁?
今天就从做“叫花鸡”开始,先要让他知道洞怎么挖。
只不过,片刻之后,他就知道自己高估自己了!
看着弟弟那么费力,他真的舍不得!
最终,还是他自己取出了那两个泥团。
到此时为止,谁也不知道他在干啥!
但当他用铁锹把泥团敲开一个缝隙之后。
连老的带小的,全都发出了一声惊呼!
没别的,太香了!
这股香味儿,是他们根本就抗拒不了的!
可以说,不论是活了五十多岁的,还是只有十二三岁的,全都是一个表情。
抻着脖子,瞪着眼睛,不断向前凑的同时,都在大口地吞咽口水!
这时候,李青云反而向后退了两步。
他一脸坏笑,就想看看,谁会第一个伸手!
结果,出乎他预料的场面出现了。
不是青风,也不是果果,第一个蹲在地上的,居然是张小娟!
张小娟做了一辈子的饭,自然有经验。
她没用手去扒,而是找了两根树枝,做了一双简易筷子,一点一点扒开了那个土团。
下一刻,浓郁十倍的香味飘了出来。
但在那一瞬间,也传出了张小娟的一声惊呼!
“你这孩子,做鸡怎么连毛都不拔?”
“是不是肠子还在肚子里呢?这还能吃吗?”
李华距离李青云最近,她看清楚之后也心疼坏了。
回身就给了弟弟一巴掌。
“糟蹋东西呀!不知道怎么做,不能问问姐吗?”
李青云哈哈大笑。
这一幕正是他最想看到的!
这年代信息完全闭塞。
“叫花鸡”这种东西,除非你看过射雕英雄传,否则谁能知道?
可是现在只是八零年,安平大队连电都没通上呢,看个毛的电视?
他们没见过,认为是糟践了东西,太正常了。
这表情也完全是100分!
可惜,老爹的反应不够大。
否则,他尝到滋味之后,脸上该是什么表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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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青云左手拎着一个玻璃瓶子。
右手拿着两个木头盒子。
胳膊下还夹着一个小坛子。
进入厨房之后,一句话没说,就向瓶子中倒豆油。
这下子,可把李茂才吓坏了!
豆油是啥?
豆油在刘巧芝眼里,无疑比命都重要!
每天做饭的时候,她都要坐在旁边看着。
谁敢多放一滴,都会惹来她的一顿大骂!
要是敢弄洒了,那就等着挨揍吧!
现在,李青云居然拿着瓶子往外倒,这不是要了命了吗?
李茂才都哆嗦了!
跑回到炕边,嘴唇子都不听使唤了!
“老……老太婆,青云那小子在倒咱家的豆油呢!”
这时候就看出刘巧芝的“战斗”天赋了!
她可没哆嗦,更没迷糊。
只用了两秒钟,就举着鸡毛掸子冲进了厨房。
这时候,李青云已经把豆油倒走了一半。
正在向木头盒子中装咸盐。
这可把她心疼坏了,举起鸡毛掸子就要打!
李青云“呼”的一声,把脑袋转了过来。
目露凶光,一步一步迎了上去。
“老太太,你想干啥?”
“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状况?”
“你是我保下来的,信不信我一句话,就能让他们再把你接走?”
刘巧芝老脸哆嗦了一下。
被李青云的气势压迫着,不断地后退。
“你……你这个小畜生,你居然明目张胆地偷东西……”
李青云哈哈大笑。
“这怎么能叫偷?这叫拿好不好?”
“难道你们每个月只给点粮食,连油盐酱醋都不管?”
“要那样的话,你给点零花钱,我自己去公社买!”
刘巧芝无话可说了。
一点调料不给,确实说不过去。
最主要的,她不是怕李青云,而是怕那辆车。
她是真害怕去“学习班”!
“那……那你也不能拿这么多!”
李青云的嘴角已经翘了上去。
很显然,这次“斗法”自己完胜!
“多吗?”
“每人每月二两豆油,是大队分的。”
“我们家六口人,一个月我只拿这一点,你还说多?”
“用不用再找人评评理?”
“告诉你,真要找人来了,我可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!”
“快点的,把大酱缸打开,大酱我也要装一些!”
“还有锅碗瓢盆,他们有的,我都要拿一份……”
…………
李青云走出厨房之后,刘巧芝一屁股瘫在了地上。
她脸色紫青,一口老血眼看着就要喷出来了!
过了好半天,才哀嚎出声。
“天杀的呀,这日子没法过了!”
“我的豆油啊!”
“我的大酱啊!”
“那么多好东西,我自己都舍不得吃,居然都让那个小牲口拿走了!”
“你们这些王八犊子,也不知道帮帮我?”
“难道你们都想看着这个家败了吗?”
…………
东侧厢房中。
李铁柱、张小娟、李华,三个人各自蹲在一个口袋前。
全都是面带笑容!
他们不是没见过粮食,但却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!
面前这几十斤粮食,对他们的意义太大了。
这是他们第一次拥有私人物品!
第一次感觉到了踏实!
第一次看到了,可以不再挨饿的希望!
张小娟先对李铁柱笑了笑,然后转回头对李华说道:
“小华,咱家还是你弟弟厉害!”
“没有你弟弟,咱们敢想有自己的粮食吗?”
“敢想能有自己做饭的一天吗?”
“有了这些粮食,青风和果果就再也不用空肚子上学了!”
“以后你也多吃点,养胖了,嫁到人家去,就不会受嫌弃了!”
李华小脸儿瞬间红了。
“娘,你和爹才应该多吃点,你们的身体都太弱了!”
“尤其是爹!青云长大了,你以后可以多歇歇了!”
……
就在这时,李青云提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。
看清楚之后,可把他们三人吓了一跳!
好家伙,这小子居然把豆油都弄回来了。
这不是扯出那老太太的肋条了吗?
那老太太还不得心疼死啊?
李青云把“战利品”摆在灶台上。
回头看着那三张呆滞的脸庞,哈哈大笑!
“这有啥吃惊的?”
“这些东西都是咱们应得的!”
“以后咱家的东西只能越来越多,日子会越过越好……”
“爹,你先进屋歇着!”
李青云把李铁柱支走之后。
趴在姐姐和老娘耳边,把刚才去正房的事,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。
着重阐述的,自然是那个老太太,心疼得死去活来,又无可奈何的画面!
一时之间,室内欢乐了。
三个人都在笑。
张小娟还有点担心,笑的声音很小。
李华则是放开了,咯咯咯地笑声就没断过,一个劲儿地夸弟弟有本事!
至于李青云,他就没控制,一直在放声大笑!
听见了能咋滴?
小爷就是要笑!
你们越生气,小爷就越高兴!
进入里屋的李铁柱,自然知道儿子是怕他尴尬。
他虽然不能说话,但耳朵特别好使,李青云说的话他都听到了。
实话实说,他很为儿子骄傲。
至少他自己在18岁的时候,没有这种勇气!
只不过,儿子口中的那个老太太,毕竟是自己的老娘。
想想还是有些不忍心!
就在他想要走出去,瞪儿子两眼的时候。
他的目光被燃烧着的艾蒿团吸引了。
那一瞬间,他脑海中一阵轰鸣!
他都不敢相信现实了!
儿子思维这么缜密吗?
李铁柱忍不住了,走出去,把儿子拽了进来。
用手指指了指艾蒿团等着李青云的回答……
这个年代没有除草剂,种地都靠锄头。
所以在田间地头,都长着大量的艾蒿。
在北方农村,这东西就是居家必备的宝贝!
干活回来的时候,家家户户都会挑合适的带回来一点。
像编小辫儿一般,把艾蒿编成一条。
然后用锤子砸扁,卷成一团。
日积月累,每家都会有一个大大的艾蒿团。
这东西当年不能用。
等过一个冬天,第二年开始有蚊子的时候,艾蒿团就派上用场了。
点着之后,艾蒿团就会冒出青烟。
而且不论什么情况,都不会烧出明火,不用担心会因为这东西引起火灾!
而它冒出的青烟,不但可以驱赶蚊子,对一切爬虫都有驱赶效果。
所以,到任何人家,你都会在他家的墙上或者房梁上,看到这么一大团!
李青云自然知道老爹在问啥。
他先摸了摸鼻子,然后说道:
“你们在屋里吃的包子,那股香味一时半刻可驱散不了!”
“我知道今天家里肯定不能消停,所以就先把它点着了。”
李铁柱终于笑了。
他很开心,很为自己的儿子自豪。
甚至给儿子伸出了一根大拇指!
这小子行!
以后自己真的没必要担心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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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发冷哼了一声。
“外面的传言是假的,李青云那小子确实杀了人,但他杀的是通缉犯!”
“这次他不但没事,还立了大功!”
“这回,不止李铁柱不能对付,这个李青云,怕也要成气候了!”
屋子里乱了,你一句我一句,房盖都快被掀起来了!
他们不能理解,更不愿意相信!
李青云就是个只知道干活的废物,他怎么能立功?
他要成气候了,以后还怎么摆弄他?
老天爷太不公平了!
自己家这么多有能力的人,怎么没立功的机会?
怎么都便宜了一个窝囊废?
……
李茂才确实不会看眼色,这时候又问了一句。
“发子,你不是找好人了吗?什么时候打那个小畜生?”
刘发一脸的无奈,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茂才。
“打?谁还敢打?”
“他一个人砍死了两个!”
“一个脑袋飞出那么远,另一个,整个人都被他剁碎了……”
“知道他这么厉害,谁还敢去打他?”
“不要命了吗?”
“我原来花了十块钱雇的人,现在人家都把钱退回来了,还骂我坑他们!”
“这个办法肯定不行了!”
这下子,屋里肃静了。
想想李青云大刀一挥,脑袋满天飞的画面,所有人都是冷汗直流!
刘巧芝躺在炕上,也听得清清楚楚。
她最怕李青云的那口刀,“嘎”了一声又晕了过去!
一股骚味传出来,很显然,吓尿了!
刘发是真的心疼大姐,最终他咬着牙拍了板。
“让我二姐夫去找跳大神的,必须把那个小畜生身上的黄大仙儿请走!”
“你们都听好了……”
“要找个机会把李铁柱那一家人全都支走。”
“你们都要保密!”
“谁敢泄露风声,就是杀了我大姐,老子会要他的命!”
…………
关小雅今天是真真正正的,在鬼门关内走了一圈儿。
天已经黑了很久了,她才溜回了知青点。
她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,确定自己的室友不在房间内,才打开房门,悄悄溜了进去。
为了以防万一,她把房间又检查了一遍。
确认连个耗子都没有之后,才去把房门锁死。
之后,打开了外面包着的两块布,用最快速度把带血的破衣服脱了下来!
处理方法都是她想好了的。
先把灶坑点着,把破衣服塞进火里。
又在锅里添上水。
等待衣服都烧成灰后,立刻把澡盆搬到有遮挡的角落,开始洗澡。
她把自己舍不得用的香皂拿了出来。
身体的每个部位,都是洗了又洗。
皮肤都搓出血丝了,也不肯罢手!
恶人的血肯定没有了,她依然嫌自己脏!
直到她的力量耗尽,才低声哭泣了起来。
她后悔今天要去县城,更后悔没有找个人做伴。
最恨的是那两个丧尽天良的畜生!
你不是母亲养的吗?
没有姐妹吗?
你们死了,肯定要进18层地狱!
诅咒完恶人,自然就是感激李青云。
李青云她认识,以前对他的印象,就是能干活,人长得帅。
从来没说过话,甚至眼神交流都没有过!
怎么也没想到,李青云会是自己的救星!
如果没有李青云,自己现在肯定已经死了,甚至连清白都保不住。
想想她就如坠冰窟!
现在,自己安全了。
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经历过那一切!
但李青云被抓走了!
他能解释清楚吗?
会不会真被枪毙?
……
经历过大恐怖之后,人的精神都会恍惚。
就在关小雅胡思乱想、昏昏欲睡的时候。
门外“砰”的一声,一个人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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