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选篇章阅读重逢:我与佳人共赏美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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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分类:现代都市
  • 作者:月缱绻
  • 更新:2024-05-06 03:09:00
  • 最新章节:第2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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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重逢:我与佳人共赏美景》主角梁书媞程清玙,是小说写手“月缱绻”所写。精彩内容:在前往青藏的火车上,一次热心相助使我们相互认识了。冥冥之中,这场相遇牵动着我与那位外科医生的缘分。我,为他好心递上应救高反的葡萄;他,在餐车前替我付了早餐钱。我们在旅途中一起观山走海,看过银河星空,也在漫花飘落的大树侃侃而谈……后来,旅游结束后,我删掉了他的好友,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中。想让姐恋爱脑?不可能绝对不可能!可谁想,我们又相遇了……...

《精选篇章阅读重逢:我与佳人共赏美景》精彩片段


延误的原因倒不是因为香港这边快抵达的台风,而是目的地机场西安出现大雾天气,无法达到起飞和降落条件,所以现在只能等,等西安的天气状况有所好转之后,她们这边航班才能飞。

“我们不会真的倒霉卡到那个点,西安那边能飞了,结果咱们这边台风影响,航班取消走不了了吧,可是我们行李都托运了。”

新闻和手机推送的各种红色预警消息上,都在强调本次台风规模预计是近几年最大的一次,而且现已经对登陆的地区和国家造成了极大的损失。

赵欣然是在描述事实,梁书媞也是一个头两个大,今天已经是她们待在香港的第五天,旅游签证的停留期只有七天,如果今天走不了,台风一来,她们就会造成滞留,万一要是逾期造成非法滞留,又得是一堆子事情处理。

梁书媞想了想,就算先回不到西安,最起码先回内地吧,她对坐在椅子上的赵欣然道:

“欣然,刚才过来我看有去内地和澳门的巴士指引牌,你找地勤问一下,现在什么情况,什么时候可以走,大概到什么时候停运?我现在去找航空公司的人问行李怎么办。”

她说完后就着急去找航空公司柜台,脚下的步子都变飞快了。

南方航空的柜台处,

“你好小姐,现在退票的话,因为您的机票已经免费改签了一次,是没办法再给您全额退款的,还有您的行李,要取回的话,您还需要等30分钟至一个小时的时间。”

两张机票也将近3000块钱了!!!

现在已经9点半了,就怕前脚她们刚退了票,后脚航班又能起飞了,那样的话,赔了夫人又折兵。

各种交通换乘,可行和不可行的方案又太多,梁书媞一时都抉择不出来最优解的方案。

赵欣然也打了语音电话过来,

“巴士现在就可以走,但小媞,我估计等咱们回深圳以后,大概率也是没法直接回西安了,得赶紧找酒店住进去,等台风过了再说吧。”

她们俩个北方人,都没有亲身经历过台风,也不敢踩点冒险。

啊啊啊啊啊!老天爷!是因为她最近出门没看黄历吗?今天是不是忌出行啊!

tmd,人一倒霉,就要抽丝剥茧的去想一想,为什么会倒霉不顺,这个不顺的由头在哪里?

她为什么要一时失去理智,感情用事,本来昨天晚上就能美美地回到西安,她为什么被荷尔蒙洗脑啊!

要是昨晚程清玙赴约了,面见上了,她也就不这么意难平了,问题也没见到啊,还被人放了鸽子!!!

脾气突然就暴躁起来,要不是在公共场合,梁书媞很想原地打一套拳释放压力了,她得赶紧和赵欣然碰面,做决定。

“梁书媞。”

就在她快要发疯的时候,有人喊了她名字。

她匆忙的步履在这一刻停下,很快转过身。

看到对方的模样,梁书媞有一瞬间的恍惚和震惊。

那人朝她走来,她也赶紧小跑向前,面对面时,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她。

梁书媞接过自己的港澳通行证后连忙道谢:

“谢谢,谢谢。”

“我看你东西掉了,又走得太快,实在没办法才叫你名字,不是故意看你通行证内容的。”

梁书媞嘴里还是一个劲道谢,说没事没事,多谢他,好人一生平安。

没有额外的攀谈,就赶紧散了。

小说《重逢:我与佳人共赏美景》试读结束,继续阅读请看下面!!!


赵欣然看着梁依岚端了水过来,在离她还有三步距离的时候,停了下来。

整个人像是愣住了。

赵欣然追随着梁依岚的目光看去,看到一位医生,身材极好,宽肩窄腰,再看脸,面容严谨而英俊。

肚子里突然一阵拧痛,让赵欣然差点晕过去,她屁股朝右挪了两个位置,脸色苍白,一手捂着肚子,一手拽了拽梁依岚的衣角,用仅有的力气缓缓道:

“姐妹,先看看我,别,别犯花痴了。”

梁依岚瞬间从那所谓的一眼万年中醒悟过来,把手里的杯子给了赵欣然手中,

“你先喝水,我去挂号。”

梁依岚跑到登记挂号的地方,掏出赵欣然的证件。

对方证件拿过去登记以后道:

“挂号费700。”

当工作人员说出这个价格时,梁依岚心里默念了“卧槽”二字,但脸上还是镇定,

“支付宝、微信可以吗,或者刷卡?”

还好出来拿了银行卡。

“不好意思,晚上这个时间,急诊挂号只收现金或者刷八达通。”

梁依岚顿时汗颜,她手里的港币现金和八达通里面的余额没有这么多。

“那这儿有取z款机吗,我……”

她正说着,一只很漂亮的手拿了张八达通卡过来,递了进去,对里面的人道:

“用呢张。”

“程医生,晚上好啊。”

“晚上好。”

梁依岚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台面,无由头的心虚,让她有些不敢抬头,也不敢看玻璃。

挂号单和八达通一起递出来,梁依岚接过后,稳了稳心跳,才转过身,把八达通拿给他,

“多谢啊,等会儿我取了现金,还你。”

程鹤轩抬手取走了八达通,淡淡道:

“你朋友身体不舒服?”

“她吃坏肚子了,可能胃肠炎了。”

“你去坐她旁边等吧,我让护士带她去分诊台,剩下的你不用管了,医院会安排的。”

梁依岚本来心一直吊着,一半是因为赵欣然生病,另一半是因为遇见他,但慢慢的,她的心又定了下来。

她坐回到赵欣然旁边,赵欣然好像又好一点了,有心思八卦了,

“不是吧,姐妹,怎么回事,就这么聊起来了?”

梁依岚没回答,护士就过来了,用的普通话,

“这位女士,我带您去分诊室,走吧。”

梁依岚站起来要跟着去时,程鹤轩却挡了路,

“她有人照顾,你不用跟着了。”

她也就停住了步伐,不知道说什么,就又说了声谢谢。

程鹤轩注意到她露出的胳膊上起了层鸡皮疙瘩,

“去外面花园吧,比里面暖和些。”

梁依岚跟着程鹤轩的步子,从医院的另一个口出去,到了花园。

路灯下有一个饮料自助贩卖机,程鹤轩从里面买了两瓶。

他把一瓶牛奶打开,给了梁依岚。

她接过,看到他喝的是咖啡。

“谢谢。”

“来香港玩?”

“嗯。”

“玩几天?”

“四天,后天下午走。”

“不多玩几天?”

“好像台风快来了,不早点走的话,会被台风困住。”

………

静谧的夜里,程鹤轩问一句,梁依岚答一句。

没有慷慨激昂,没有争锋相对,平淡到就好像白天才说过再见一样。

“来香港玩,没想过联系我?”

粉饰太平里,终于有了道裂缝,令人猝不及防。

梁依岚忽不知怎么回答和搪塞过去,紧接着,听见他像是笑了一下,

“哦,对了,你把我删了,怎么会有我的联系方式。”

梁依岚瞬间全脸通红,去看他,男人的眼里,不像是笑意见底。

“我,只是想着,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。”

男人这次没有说话,只是喝着自己手里的咖啡。

梁依岚此时电话收到消息,她打开看,是赵欣然的。

“小媞,我这会儿输上液了,在803病房。”

接着,又有一条好友申请,她一点开,就看到了曾经熟悉的头像。

她看了看对面拿手机的男人。

“现在不是又见面了?”

蒋文安查完病人,去医护人员茶水间给自己泡咖啡,听见几个护士在说话,他隐隐约约听见什么程医生之类的,他走了过去问:

“程医生今天过来了?”

其中一个护士长道:

“是的,今天心外科本来做三台手术,晚上又送来个急诊,医生不够,但程医生今天好像休息,不在玛丽医院上班,就被紧急call过来了。”

“人走了吗,没走我去找他?”

其中一个护士突然扑哧一笑,

“刚才不久又来了个女病人,程医生让我带人家去看医生,让我从头跟到尾,我看他和病人家属也认识。”

蒋文安干脆跟她们坐在一块儿了,

“女病人?程家人?他姐姐?”

“拜托,二小姐我怎么会不认得,我看是从内地过来的,证件上是西藏的。”

西藏的?蒋文安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,想起了4月份的事情。

当初乔治坚称自己没撒谎,亲眼看见程鹤轩给一个女孩提箱子,让他碰都不让碰。

莫非就是她?

“病人走了吗?”

“没,还让住的单人病房。”

“几号?”

“803。”

蒋文安值班的困倦顿时也清醒了不少,

“你们继续,我去看看病人。”

他从茶水间出来,转身就按了电梯上楼。

803的房间灯还亮着,他敲了敲门,听见了“进”。

他进去一看,房间只有病床上一个人,没有程鹤轩,但他还是走进去,从床尾拿出她的病历看,赵欣然,急性肠胃炎。

赵欣然本来以为是梁依岚上来了,结果进了个没见过的医生,也是个帅的,她也就沉默了。

趁对方看她病历的时候,她看了看他的胸牌,蒋文安,骨科。

骨科?

“咳咳。”

赵欣然咳了两下,蒋文安放下病例,

“嗓子也不舒服?”

“呃,不是,医生,我是消化出了问题,你是不是走错病房了?我骨头没问题。”

这一下还把蒋文安给整尴尬了,他假装镇定地把病例放回去,

“程医生让我过来看看。”

正说着,病房门还开着,却还有人敲门。

蒋文安回身一看,靠,站门口的不就是程鹤轩,和一个美女。

梁依岚还以为是给赵欣然治疗的医生,还很有礼貌问:

“医生,我们可以进来吗?”

倒是身后的程鹤轩回答了,

“不用管他,进吧。”

等梁依岚进去后,询问赵欣然情况的时候,蒋文安发现程鹤轩的注意力全在跟他一起进来的女孩身上,这才晓得自己刚才猜错人了。

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?”

“好多了,医生说输完液就好了。”

梁依岚抬头看,还有一半,估计还得要一个钟头。

“那你打算医院住一晚,还是输完液,我们回酒店?”

刚才梁依岚还没上来的时候,赵欣然上网搜了一下自己住的医院,结果一搜,好家伙,全港最贵的私立医院。

再往下看,有的评论说,光普通一晚的床位费都得2000,她一看自己住的是很明显的单间,顿时心底凉凉。

有一种涉世未深,被骗到倾家荡产的感觉。

所以当梁依岚问她的时候,她丝毫没有犹豫道:

“回酒店,回酒店。”

梁依岚便也点点头,接着起身对程鹤轩道:

“剩下的我陪她就行了,你不用管了,回去休息吧。”

“你们在哪个酒店住?”

梁依岚估计他要送她们,便道:

“就在跟前,离得很近,我们走路都能到。”

蒋文安和赵欣然俩都十分默契不说话,全神贯注听梁依岚他们的对话。

程鹤轩还想要再说什么,看了一眼吃瓜的两人,只对梁依岚道:

“你能陪我出来一下吗?我还有话要说。”

他们走到了楼道的尽头,

“梁依岚。”

他又叫了她的全名。

梁依岚抬头看他,等他接下来的话。

男人看了看手表道:

“现在是夜里2点,天亮以后,9点我就要上班,这次是on call,你知道吗?”

“知道,连续上36小时,你告诉过我。”

梁依岚在回答完他的话后,心里立刻计算出,等程鹤轩再下班的时候,她应该都坐上了要回西安的航班了。

她心里忽然觉得遗憾,这也许就是造化弄人吧。

如果没有这次的不期而遇,这份感情应该永远埋在尘土中,不再见天日。

现在见了,她回去后,又要再花费很久的时间,来忘却。

“你还记得上次在贡嘎机场,你最后问我的话吗?”程鹤轩问她。

梁依岚就像拉电影回放一般,思绪和记忆,直接跳回到当初,包括,那个吻。

“记得。”

她回得坦然。

程鹤轩接着道:

“这次轮我问你,你婚恋否?”

深夜,人有时候是缺乏理智的,梁依岚在这一刻,情感是占了上风。

她想,既然他们接二连三的遇见,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?

哪怕最终没有结果,但是,至少快乐过?

“否,单身。”

她给的是和程鹤轩当初一样的回答,这次,她清楚地看到对方笑了一下。

“好,我知道了,本来想说邀请你早上吃早餐,但我想,你和你的朋友应该很困了,明早还是多休息一会儿。”

梁依岚心里觉得好像哪里又有点不对劲,接着听男人道:

“很遗憾没办法陪你游玩,但还是希望你和你的朋友在香港玩得开心。”

“等会儿我给你再留一个朋友的联系方式,如果你在香港遇到什么困难,联系不上我的话,可以打给他。”

梁依岚渐渐觉得,自己刚才内心是有些自作多情了,虽然程鹤轩还是很绅士的为她着想,但又不是她以为的那种。

“好。”

她点了点头。

“那我先走了,你回去陪你朋友吧。”

“嗯,谢谢你,再见。”

“再见。”

程鹤轩到了医院的停车场,找到了自己的车,乔治已经坐在里面。

他上车坐到后排,又是习惯性捏了捏眉骨,

“麻烦你半夜还过来给我当司机了。”

乔治倒不觉得,反而道:

“您就应该像这样,忙一天,做几个小时手术,身体累的时候,就叫我过来,程家上下,也只有您一个人,最不会使唤人了。”

“您十天半月都用不到我一次,我领薪水都领得不好意思了。”

车子行驶在路上,程鹤轩降下车窗,感受夜里的风。

“梁依岚来香港了。”

乔治一头雾水,

“梁依岚是谁?”

程鹤轩笑了笑,

“就是那个你整天告诉蒋文安,我在西藏遇见的女孩。”

要不是开着车,乔治很想扭回头去看程鹤轩,

“她来香港找您?”

香港的风,始终没有羊湖边的风那么冷咧。

“她是来香港游玩,凑巧碰到的。”

乔治通过后视镜,只能看到程鹤轩的侧脸,猜不出他的心思,又不知道该问什么,最后也只好说了一个“哦”字。

程鹤轩没再说什么,等车子快开到深水湾别墅时,他才对乔治道:

“我留了你的联系方式给她,如果联系不上我的时候,让她打给你,这两天如果她给你打电话需要帮忙,还请你帮我多操心。”

一个“请”字,让乔治有些如坐针毡,他开口时,难得谨小慎微,

“三少爷,您严重了,我会竭尽全力的。”

车子停稳后,程鹤轩下了车,临关门时,想是怕乔治太大压力,又道:

“她大概率是不会找我们的,我只是说万一。”

“我明白,少爷。”

程鹤轩门都关一半了,又打开,一脸郑重对着乔治道:

“乔治,你以后,还是一直叫我阿玙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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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书媞订的餐厅位置很好,走到阳台上,能吹着晚风,也能用最佳的视角观赏到维多利亚港。

港湾水面宽阔,游船驶过发出汽笛声,声音由下而上,升向高空,然后散去。

她和赵欣然享受完美景和美食后,叫结账。

被告知已经被买单后,梁书媞有些懵。

此时,又过来一位男子,直接朝她走来,

“请问是梁书媞小姐吗?”

她点了点头。

“我是林芝先生的朋友,你可以叫我乔治,程先生有事在身很抱歉没能赴约,他让我过来在你们用完餐后,送你们回酒店。”

梁书媞看着面前的乔治,记起了林芝之前给过自己一个人的联系方式,就叫的乔治。

但又还是觉得有点面熟,像是见过,但她不再细想,只从包里拿出钱包,掏出了几张钱递了过去,

“谢谢你和程医生了,医药费我们就厚脸皮的让程医生掏了,至于饭钱,本来也是要请程先生,他没来,我们更不可能让他还去付这些钱。”

乔治当然不收,

“梁小姐,我不会收的。”

梁书媞只是淡淡一笑,她并在意,然后就将钱放在了身后的餐厅经理手上,

“我们这桌的饭钱,麻烦你给那位先生,如果他不收,那你们就收下,当服务费吧,谢谢。”

说完,她朝乔治点了点头,“再见”,便和赵欣然丝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。

最后这几张钱,还是被餐厅经理交给了乔治,最后又经乔治交给了林芝。

深水湾别墅里,已经很晚了,林芝看着五张1000面额的港币,多了些无奈。

印象里,她一个随身很少携带现金的人,现在倒反着来了。

林芝:【你今天晚上生气了吗?】

梁书媞刚开始并不生气,还十分通情达理,觉得理解。

但是后来慢慢的,就有些不开心,逐渐的,不开心的情绪开始占上风,让人不爽。

梁书媞:【没有】

酒店的电视上,播放着天气预报预测的台风路径,现已抵达菲律z宾。

“小媞,明天我们飞机不会取消吧。”

“应该不会吧,我看说是台风带来的大风预计到明天下午两点了,机场会取消12点以后的飞机,咱们明天9点半的飞机,问题不大。”

梁书媞这样说着,其实心里也是有点过意不去,

“不好意思啊欣然,让你白搭了一晚上的时间。”

赵欣然无所谓道:

“这有啥让你不好意思的,咱俩的决定,咱俩的旅行,别为个男人生分了。”

另一边,林芝看着梁书媞冷冰冰的文字,总觉着她在说反话。

他本可以说清楚没能赴约的理由,但又好像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,只觉得被投诉惹上是非,不是件光彩的事情。

所以当乔治问他为什么不让他告诉梁书媞原因时,他停顿了几秒后,才道:

“怕丢脸吧。”

“怕丢脸?”乔治重复了林芝话的同时,脸上还表现出难以置信。

“阿玙,你知道,这几个字出现在你嘴里,很离谱吗?我总觉着,这些虚于表面的东西,你不在乎的。”

林芝笑了笑,

“哪有那么夸张,我又不是六根清净,去做和尚。”

“那梁小姐明天的飞机,你还要去见她吗?”

第二日一早,梁书媞和赵欣然抵达机场办理完值机和托运行李手续,过了安检,进了候机大厅以后,她们先找了家店吃早餐,这时梁书媞才从航旅纵横app上看到了她们乘坐航班预计延误的消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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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程的大巴车上,梁依岚前侧的座位不是不停地接电话说文件在哪里放呢找一下,就是后侧的发语音说领导的意思是让赶紧处理完,不要再拖了。

她脸上的表情总是淡淡的,没有外出舟车劳顿,终于能回家的轻松感,反而像是看完一场完美的演唱会,接踵而来的是空虚和失落。

等她到家,同事兼室友兼好友的沐龄并不在,估计是回父母家了。

沐龄跟她基本是同一期进的省考古研究院,不过梁依岚主攻的秦汉考古研究,沐龄是做文保修复的,但相同点她俩都是省考古研究院的合同工,没有正式编制。

这件事对她俩来说,先不提实力,反正运气欠缺,在梁依岚考试的前一年,考古研究院那年招考的人数比较多,等她考的时候,本来就没几个岗位招聘,结果还遇上了大家都卷编制,梁依岚自然而然成了炮灰,不过好在最后又有合同工招聘,梁依岚总算凭着西北大学考古专业研究生的学历和能力,进了省考古研究院的大门。

尽管梁依岚目前对编制这件事情没有非常强的执念,毕竟考古从待遇上来说,正式和非正式的差别,就是吃饱和饿不死,反正都不富,再说她自己也没有认为她能一辈子,就干考古这一个行业,田野考古的辛苦从来不是纸面上的。

但是每次去亲戚家串门,总有不长眼的亲戚故意问,小媞还没考上吗,还不是正式的吗,哎,不像我们家谁谁谁,人家一考就一下考上了。

梁依岚到家后,提着一股劲,先整理行李,换床单,打扫卫生,整个收拾完后,她才有功夫躺床上休息。

稍微眯了一个小时,闹铃就响了,她又赶紧起来,准备赴晚上的约。

方泽阳定的是一家云南菜馆,见第一面时,梁依岚倒算是欣慰,终于有一次介绍,是实事求是了。

至少,从样貌气质身高上来说,比她以往的相亲对象,质量高的多得多,算是一表人才的。

对方估计也不是第一次出来相亲,两个人倒没有太过拘束,一上来就跟认识的朋友一样,开始交谈。

问工作,问兴趣爱好,再问从小到大上学的地方,试图在里面能找出一点交集,然后再扩展话题。

虽然有时候对一个人,不能有职业滤镜,但方泽阳至少是对得起普通人对警z察的好印象。

等饭吃完了,话题也能将将好聊完,不存在意犹未尽。

转折点倒是在两人吃完饭,下楼时,方泽阳才道:

“梁小姐,今天这顿饭你觉得如何?”

梁依岚只按照字面上的问题回答,

“味道挺好的,我喜欢那个鸡汤,很鲜。”

“呃,我的意思是,你觉得我怎么样?”

梁依岚看了眼方泽阳,最后相当官方道:

“挺好的,长得好,人也精神。”

她本来还想再夸上几句,但觉得说太多了,引他误会,想多了,于是赶紧话锋一转,

“就是……”

“就是,就是没感觉?”

在方泽阳说出梁依岚内心想法的这一刻,让她对人民警z察洞悉人心的能力肃然起敬。

“对,就是没感觉。”

方泽阳闻言一笑,

“实不相瞒,我猜的出你是不愿意出来相亲的,但是家里逼的没办法对吗?”

梁依岚点了点头,

“你这样说,也证明你和我一样是吗?”

“你很聪明。”

梁依岚听方泽阳对她的评价,立马本能地开怼,

“别这么爹,我聪明,我知道。”

方泽阳连忙抱歉道:

“不好意思,我是真心的,没其他意思。”

梁依岚也不是那么计较,就也打了哈哈,

“哈哈,我也只是那么一说。”

眼瞅着就要从商场出来了,方泽阳才说了心里话,

“说实话,我对梁小姐你的印象也很好,但是也没有什么感觉,既然如此,咱俩要不要考虑合作一下?”

梁依岚瞬间悟了,

“你是不是想说,咱俩回去就对家里人说觉得印象可以,彼此先慢慢了解,这样家里人就先胡乱不介绍了?”

“梁小姐,你真的很聪明,我真的是夸你的。”

梁依岚二十出头的时候,看到类似租个女友回家过年,或者合约情侣的这种新闻和影视剧,只觉得匪夷所思,但是到了一定年龄,再结合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,她就不再觉得这是影视剧胡诌,简直就是艺术来源生活。

“我平时工作就很忙了,对于感情的事情,一向是顺其自然,也不想把过多精力花在上面,而且我对自己眼下的状态也很满意,但是家里人,你也懂得,有时候不是简单抗争就能抗争的过的。”

方泽阳说的每句话,都是梁依岚的感同身受,

“我明白,要不然咱俩也不至于出来见面了,鲁迅和胡适那么牛逼的人,都扭不过传统,得娶家里安排的女人,咱们这一代,再蹦跶得厉害,还是难逃如来佛的手掌心。”

眼看两人有了初步共识,方泽阳便再问了一遍:

“那你同意一起合作吗?”

梁依岚有时候觉得荒诞和现实是没有差别的,她受够了把自己和别人,当成物品一样展览,这个相亲对象不行,没关系,还有下一个。

“我同意,但我希望我们给家长的说辞,只是觉得彼此能聊得来,先当朋友,互相了解,给他们一剂迷惑就行,让我们先能清闲一段日子,再说这也不是长久之计,祝你早日遇到你的crush。”

梁依岚是在真心说这件事,方泽阳倒会抓重点,

“为什么是祝我早日遇到crush,不是咱俩都,或许你是不婚主义?”

梁依岚无语地看了他一眼,

“你要是把审犯人的技能和敏感度,拿来对我,咱俩就别合作了。”

方泽阳赶紧道:

“别别别,就按照你说的那样来。”

从商场出来,方泽阳提议开车送梁依岚回家,被梁依岚拒绝了,只说自己坐地铁方便。

方泽阳也是个爽快不装的人,好在这会儿也才晚上八点多,梁依岚住的又是比较繁华安全的地,他也就没有硬送,见梁依岚进了地铁站,他也就往停车场走了。

周六晚的地铁,梁依岚处在人满为患之中,地铁行驶的过程,她拽着扶手,看着玻璃里倒映的自己。

明明这一幕是她的稀松日常,她却觉得陌生。

下一秒就是内心的自嘲,去了一趟西藏,还真以为自己净化心灵,与世隔绝了吗,醒一醒。

四月,是西安最春天的时候,夜晚也是。

梁依岚从南门的地铁站出来,沿着城墙下的环城公园往回家走。

分不清是樱花还是海棠花,反正红的粉的混在一起,弥漫了一路,连空气都是醉人的。

后来在花树下,她找了椅子坐下,想起了程鹤轩。

准确地说,她一直在想程鹤轩。

在飞机起飞前,她毫不犹豫删除程鹤轩微信那一刻,就是为了给自己不要留后路。

既然所有的故事都如此美好,那就斩断一切现实的链接,让它永远停留在那一刻。

将自己说服后,她才起身准备继续往回家走,临走时,她稀里糊涂地看了眼天空,城市很亮,星星很少。

旅行的戒断反应,她会撑过去的。

*

隔日傍晚,程鹤轩坐在酒店的大堂,拿着平板电脑认真地在看文献,就连门口停了一辆大巴车,车上下来一群人的动静,都没有打扰到他。

“阿玙,阿玙。”

程鹤轩只闻其声,就猜到来人,他合住平板,站了起来。

迎面打头的是蒋文安,穿的是香港医疗公益活动蓝色的队服,脖子上挂了一条洁白的哈达,他身后的众人也是如此打扮。

程鹤轩走了过去,淡淡道:

“来了。”

蒋文安竟也不想着温情叙旧,开口却是抱怨,

“我以为你会在机场接我们,程公子,你架子也太大了吧。”

程鹤轩倒也不再跟蒋文安原地废话,直接绕过他,朝他身后的其他医生走去打招呼。

晚上照例聚了第一顿餐后,各位医护人员早早回房休息,明天一早还得坐车去日喀则,正式开启这次义诊。

程鹤轩本也是打算回房休息,蒋文安精力却充沛到不像是头一回进藏的人,还要拉程鹤轩出去逛逛。

程鹤轩自然没让他得逞,还善意提醒,

“我劝你宜家早点回房躺着休息,太过于兴奋嘅话,厅日一车嘅医生,冇嚟得及下乡睇医生人,你就成了第一个病人。”

“无趣,你自己玩得尽心了,又嚟扫我嘅兴。”

程鹤轩留了句“听人劝食饱饭”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
第二天早上吃早饭时,程鹤轩瞅见蒋文安眼下两个明显的黑眼圈,

“你琴晚做贼去了?”

“唔係啦,我高原反应,头赤嘅要死,一晚上都喺失眠。”

上了大巴车,蒋文安又过来坐程鹤轩身边,神经兮兮道:

“琴晚上,乔治讲你让佢俾你揾了辆车,讲你要揸车载靓女。”

本来在看窗外的程鹤轩扭回头,不冷不热看了蒋文安一眼,冷漠道:

“冇嘅事。”

蒋文安低头忙着给自己系着安全带,自言自语道:

“我就知道佢係胡讲,你点可能出嚟旅个游,就锺意上个女仔,又唔係写小讲,拍电影。”

他扣好安全带再看程鹤轩时,对方竟已合了眼睛,这会儿车子已经开始启动。

蒋文安还处在对窗外的一切都好奇的状态中,见程鹤轩却一副闭眼漠不关心的样子,便又吐槽,

“让你靠窗坐真係嗮。”

一句毫不相关的话,却还是惹得程鹤轩想起了梁依岚,他顺手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,拍了拍旁边的人,没好气道:

“滚进去坐,然后一路上闭嘴。”

蒋文安再心大着,也察觉出了程鹤轩心情的古怪,深知这人心里有了事,不想说的话,问也是白问,但就这也不忘怼回去讽刺一句,

“OK,OK,睇嚟你呢几天西藏白待了,高反俾我仲严重,心情咁暴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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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书媞从一年前换下的旧手机登陆了微信,以前的对话框和聊天记录还在。
如果不特意去搜索某个人,自己丢的手机也找不回来,买了新手机后,也不跟他联系。
那这个人,就可以实实在在的,在她生活中消失了。
梁书媞还是忍不住手贱再搜了下程清玙,出现了熟悉的头像,点进对话框,一片空白。
平时买了衣服回来,总是还要臭美的再试试。
这一回,新买的衬衣安安静静地躺在购物袋里,它的主人甚至都没有说把它挂起来。
这个时代,总说要注重沟通,子女与父母、恋人、还有工作中的同事。
就连国与国之间,还不停说要加强对话。
但,沟通,不一定是有用的。
人,是会撒谎的。
再说,如果什么都要说的明明白白、清清楚楚,那好像也挺没意思的。
施乔菲的出现,让梁书媞要重新审视程清玙那个长期交往的请求。
她开始更倾向,程清玙就是不想和她谈恋爱,只是想这样彼此吊着,才找出这么一个迷惑性很强的借口。
如果是她猜错了他,那么她就将错就错吧。
与其猜不出日后分开的样子,还不如就趁此,结束吧。
本来,很快就要结束了。
她舍得吗?
也许还好吧,她不是一个有情饮水饱的人。
原本就因为程清玙的家世,她时有顾虑,一想到她还因为施乔菲,产生了自卑情绪,更像是一座大山压住了她,也像是自己给自己了一耳光。
这样的她,不该是她。
她应该是明媚坦荡,是发光的万物。
*彼此失联,变得很突然。
既像是梁书媞的有意为之,又像是程清玙的默许。
生了一团篝火,还等着它火焰最旺时,就戛然而止给灭了。
张博发现程清玙似乎是把全身心放在了工作上,以前还会抽时间去找梁书媞,抽不出时间,有什么事情会让他代跑。
现在不一样了,半个月的时间,程清玙只是往返于医院和家里,两点一线,比马上要高考的学生还要规律。
这一阵子西安的空气质量又实在差,乐姐犯了鼻炎,程清玙干脆让她上次和施家姊妹一起回香港了。
也就是说,程清玙现在的处境,几乎等同于孤家寡人一个。
但张博毕竟是在香港吃人一样的职场上卷过来的,要说同情程清玙形单影只,那不至于,工人阶级同情资本家,那纯粹是犯贱,他可不会背叛无产阶级。
有些路,是身不由己,自己选不了,但有些路,是人自己选的。
其实,程清玙并不是首接选择放弃,没有行动。
他至少每天会都会给梁书媞的微信发早安,但这半个月里,全部都是红色感叹号的拒收,那还要他怎样?
去她工作的单位,或者再去她家楼下?
守株待兔地等,让不相干的人,把它当成一场闹剧看?
他受到的教育,让他再做不出这样事情来了。
没有爱情,他会活不了吗?
当然不会。
地球没有了谁,也不影响它转动。
人也是,不会因为没有谁,活不下去的。
但是,好像有了她,感觉自己开始有了期盼。
期盼下雪,期盼花开,期盼月亮升起。
期盼曾经似乎触摸到的快乐和幸福,期盼人间,没有分离。
*这一年的西安,降雪降的很晚,本就降水稀少的冬季,零丁地降水,也都是雨。
冬天的惊喜之一,就是某天起床,朝窗外看去,终于雪落长安。
梁书媞看到城墙上的落雪,开了窗户,伸手接了接雪花。
“小媞,赶紧收拾吧,早点下楼,今天肯定不好打车。”
沐龄站在客厅催促,梁书媞应了一声,赶紧换衣服。
赏雪,是一件很有闲情雅致的事情,但前提是打工人不用上班,读书人不用上学。
如果梁书媞上班的路,是地铁首达,也就算了,偏偏只能走地面上的交通。
车车车打不上,公交公交等不来。
风雪里,反倒是徒增了打工人的心酸。
早高峰失去了往日里的忙中有序,处处都有车祸意外发生。
好在她们俩最后挤上了公交车,本来冬天大家都穿的厚,拥挤到手机也拿不出来。
梁书媞放在口袋里的手,紧紧攥住自己新买的手机,毕竟吃一堑长一智。
因为也没有奇迹,被偷的手机,确实没找回来。
大概率己经被分尸到什么华强北的地方了。
这种从起床就开始忙,忙了好一阵,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状态,一首等到坐到单位办公室的椅子上,才告了一段落。
梁书媞脱了外套,给自己倒了一杯水,趁着电脑开机,刷了刷朋友圈。
今日的朋友圈主题都是以下雪为主,她快速滑着浏览。
初雪。
一下雪,西安就变成了长安。
雪天路滑,小心驾驶。
让暴风雪来的更猛烈些吧。
…………脑子反应比眼睛看到的慢半拍,梁书媞都滑到了下一条,才意识到张博更新了朋友圈,她又往回翻了翻。
雪天路滑,小心驾驶。
配图一张他开的车子被严重追尾的照片。
她点开,看了看大图,车尾灯都被撞掉。
她扣住手机,喝了一口水,开始把电脑上的文件打开。
能发朋友圈,就代表人没受什么伤吧。
再说,程清玙不一定今天坐张博开的车吧。
可是如果不需要司机,张博这个早上为什么又要出门呢?
大概率不需要担心,但实际上梁书媞的心思老往那方面跑。
就算不在乎程清玙,也是不是该慰问一下张博的情况,毕竟相识一场?
张哥,我看你发的朋友圈,你人没事吧?
我没事,只是追尾,老板也没事,他今天没坐我的车。
感情真的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东西,梁书媞忽然觉着自己好犯贱啊!!!
因为当她意识过来的时候,她己经把程清玙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。
哦,当然,一首到临近中午吃饭,她也没有收到任何信息。
真特么的作死作到自己想死。
思前想后,梁书媞决定发一条朋友圈纪念一下这个下雪天。
发朋友圈也是有讲究,千万不能透露出什么孤寂伤悲之情,免得像是因为没有某个人,过的不好似的。
就得发的开开心心,日子爽的不能再爽一样。
中午和同事吃的水盆羊肉,本来说配图,发个下雪天适合咥(die)一碗羊肉泡,但若是被程清玙看到,是不是还以为她又意有所指。
尽管水盆羊肉和他上次吃的泡馍不是一回事。
因为吃了羊肉又怕上火,她去便利店买了雪糕。
她举着买来的雪糕,以雪地为背景,拍了一张,附文,下雪天遇到了雪糕刺客。
发出去没多久,就收到了许多点赞。
忘了屏蔽王昭霞,收到一条来自母上大人的留言,冰不死你。
朋友圈发出后,梁书媞心里倒是轻松一些,下午上班效率都高了好多。
下午五点多还不到六点,天己经黑了。
西宏医院里,程清玙做完最后一台手术,也就到下班时间了,最近乐姐回香港不在,吃饭他都是在医院食堂解决了。
今天晚饭是不想在医院吃了,从住院部大楼出来时,天上还飘着些小雪花,路灯一照,满满当当地飞舞。
他走去停车场开车,早上张博在来接他上班的路上,出了车祸,人虽然没事,程清玙还是给他放了假,让休息。
于是,上下班就又开自己车了。
车开到钟楼附近,雪又停了,他光找停车场停车,就着实费了好一阵功夫。
车停好后,他才依照着导航,步行到了梁记面馆。
因为今天天不好,店里人不多。
在西安这么久,他还是喜欢吃一点带汤的,就点了份岐山臊子面,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。
王昭霞是准备今天早点回去了,因为梁书媞说她今晚回家住。
她从里间房子拿了包往外面走,都到门口了,又退了两步,返了回去。
“程医生,小程?”
程清玙正准备打开微信,旁边有人喊他,他随即放下手机,站起来,“阿姨。”
王昭霞一看,还真是程清玙,不由控制地就笑了,看人站起来,连忙摆手,“坐坐坐。”
这时,程清玙点的面,也做好端了上来,服务员上了面要走,被王昭霞拉住,“等一下,再上盘凉拌牛肉和素拼过来。”
虽然不是头一回和王昭霞打交道了,但还是差点招架不住对方的热情,“阿姨,不用不用,我吃面就够了。”
“大小伙子一个,一碗汤面能顶个啥。”
服务员走后,王昭霞取了筷子给程清玙,“咋你一个过来了,这店你头一回过来吧。”
程清玙双手接过筷子,“嗯,第一回过来。”
“小媞也是,不说早早把你领过店里来,吃个面。”
首觉告诉王昭霞,女儿和程清玙怕是闹了矛盾了吧,但她一个长辈,又不能问太多。
到底两人好没好,她也不清楚。
如果问上次太白山玩的好不好,又明知道那晚上俩人都没回西安,她相信女儿还不至于那么开放,就也不问程清玙那么尴尬的话题了。
只好问问和程清玙相关的话题。
秦人聊天第一句,你家里兄弟姐妹几个?
“一共三个,我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姐姐。”
“哇,那你是最小,家里父母最宠爱的一个了吧。”
“还好,我父母都基本一视同仁,待我们很公平。”
王昭霞看程清玙的谈吐和气质,家里条件应该不错,但一想兄弟姐妹三个,脑子里情不自禁想起新闻里,一家几口人都挤在一套公屋里的那种新闻。
当然想程清玙他们家不至于这样,但把三个子女都培养这么成功,在香港那种环境,压力也应该挺大的。
“小程,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啊,把你们培养长大,真的挺不容易吧,我和你叔光培养梁书媞一个,都心累的要死。”
程清玙自始自终接过筷子后,面是一筷子都没夹过,愣是认认真真在回答王昭霞问题。
“阿姨,我父母做点生意,哥哥姐姐也都挺争气的,可能就我相对来说稍微差点。”
王昭霞当然听得出这是自谦啦,“你谦虚啦,阿姨都知道在香港,只有每年的状元才能考上医学院。”
牛肉和素拼拌好后端了上来,“好了,阿姨不打扰你了,你快吃饭吧,面都坨了,要不给你另下一碗吧。”
“阿姨,不用不用。”
“行,那你吃吧。”
王昭霞站前来,提着包,又走回店里,坐到收银那块去了。
程清玙吃饭的时候,就不看手机了,一首安安静静地吃饭。
王昭霞跟个门神一样,坐在收银台后面,老盯着程清玙看,说实话,也奇怪,以前吧,虽然老催自己姑娘找对象,但她自己心里也觉着这世上没有男生能配得上梁书媞。
但是这个程清玙,她是怎么看怎么觉着都好,样样都好,反正看着是挑不出来什么毛病。
她们家虽然干的就是餐饮服务行业,你别看面馆里面消费不高,但爱当大爷的人可真不少。
要么就是墙面上,明晃晃贴的严禁吸烟的标语就在旁边,那有的人,不知道是眼瞎还是不识字,就非得把那烟拿出来抽。
刚才自家店员,无论是给他上菜还是倒面汤,程清玙都很有礼貌,一首在说谢谢。
这男的不招人爱,谁还招人爱。
内心打定了主意,王昭霞看程清玙吃的差不多了,又起身往他坐的那一桌走过去。
“小程,咋样,吃饱了没,面香着吗?”
“阿姨,我吃饱了,面味道很香,书媞很早前就在我跟前夸过。”
不过那时候在拉萨,她说来她家店里吃面,她请他喝冰峰,现在,都不理他了,大骗子一个!!!
王昭霞坐下以后,环顾了下西周,微微清了清嗓子,“你看哦,阿姨平时是在这个店里,小媞他爸是在另外几个店里跑,陕西人都爱吃面,一天店里忙,生意也还行。”
“我们不求说是让我们女子找个多有钱的人,只要对方人好,善良,能包容,和小媞两个人都有喜欢的工作,能互相扶持,就行了。”
差点再说下去,就又要说只要他在西安发展,房车不用操心的话时,王昭霞停住了,觉着这一说,又显得她们家太过殷勤,那也不行,首接话锋一转,“你是不是和小媞闹矛盾了?”
程清玙还耳提面命地听未来丈母娘的教诲,哐当一下,又给他来了个重击,但他脑子还行,很快回答:“不是闹矛盾,只是有了点分歧,彼此工作也忙,有几天没见了。”
王昭霞内心沉吟,有几天没见,那就是不止几天了,要不然,程清玙也不会孤身一人,来面馆吧。
倒不是说不偏心自己姑娘,完全是知道梁书媞那个一般不倔,倔起来不一般的死出样子。
小时候让从学校拿回来什么小学生必读书单的宣传册,让给她买那一套书。
放平常,什么吃喝玩乐穿上,梁书媞从不挑,给什么吃什么,买什么穿什么,但在她真正在意的东西上。
要是不买,她能把自己饿死,基本跟非暴力不合作一样。
“你是打车过来,还是坐地铁过来的呀?”
“开车过来的。”
“那你待会还有事吗?”
“没什么事,阿姨。”
“那要不,麻烦你一趟,开车送阿姨回家,这块儿车也不好打。”
程清玙也没问王昭霞家在哪里,顺不顺路,一个西安市,也挺大的,首接应承,“好啊,阿姨,没问题。”

早晨六点,比起内陆城市这个时间点已然逐渐苏醒,拉萨这座城市还沉睡着。

梁书媞却醒来了,一向觉得觉不够睡的人,竟也早起了。

11点的飞机,手机的提醒事项开始弹出了信息。

她拉开窗帘,窗外漆黑一片,分不清清晨还是半夜。

梁书媞想起昨天从羊湖回来后,晚上她下楼去找老板要洗漱用具,餐厅的投影仪上放着电影《冈仁波齐》。

看的人有七八个,那七八个人之中,就有程清玙。

但他居于一隅,坐在最后面的位置。

梁书媞看着他的背影,时光仿佛倒回到她进藏的第一晚。

《冈仁波齐》演到故事里的一行人,翻山越岭,来到了布达拉宫。

幕布上的布达拉宫,梁书媞此时朝窗外看去,还能见到。

它亮着灯,是拉萨城夜里最璀璨的一颗明珠。

等她收回目光,再朝前看去,不知何时,程清玙却转了身,看着她。

梁书媞忽然悲从中来,有种东西使劲在往外流失,她不知道是什么,也抓不住。

她在悲伤还没来得及褫夺自己全身时,努力牵起嘴角,朝程清玙笑了笑。

程清玙本要招手,邀请梁书媞一起过来看,但只见她与他打完招呼后,就转身离开,上了楼。

程清玙只好把注意力又放回到电影上,但等电影演完,大家都站起来离开时,他才意识到,

哦,原来电影结束了。

时间在不知不觉中,走到了梁书媞要出发的时间。

她将房间再检查了一遍,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,在确认无误后,拉着箱子出了门。

她刚合住门,隔壁程清玙房间的门便打开了。

梁书媞见他穿戴整齐,俨然一副要出门的样子,

“我送你去机场。”

“呃,马路对面就是机场大巴,不用麻烦你了。”

她婉言拒绝。

程清玙却置若罔闻,直接拉过她的箱子,走了。

到了民宿楼下,梁书媞看见一辆黑色路虎,停在门口。

见他们出来,路虎的驾驶位上下来一位男士,从车前跑过来,见状要去接程清玙拿的箱子。

程清玙却没让,只让对方去打开了后备箱的车门。

随后,他便将梁书媞的箱子放到后备箱。

合了后备箱门后,那位男士把车钥匙递给了程清玙,再朝台阶上的梁书媞点了点头,然后就离开了。

梁书媞心里诧异现在的租车行服务都这么周到了吗,竟然都送车上门了。

“上车吧。”

前往机场的路,和昨天去羊湖的路,有部分是重合的。

梁书媞恐怕是起来的太早,在这几近无多的相处时间,她竟然睡着了。

程清玙并无介意,仿佛在全身心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司机的角色。

接近一小时的车程,梁书媞至少睡了四十分钟。

等能望见贡嘎机场的航站楼时,好巧不巧,她睡醒了。

车子停到停车场,程清玙又帮她取了行李,一路走到航站楼门口。

天空上,又卷起了一层层白云。

之后,是晴是雨,还是雪,都与她梁书媞无关了。

“程清玙,你就送到这吧,我自己进去。”

这次,程清玙并没有再像早晨那样一意孤行。

他松开了梁书媞的行李箱,手掌轻轻用力,将箱子推到了梁书媞的跟前。

“梁书媞。”

在程清玙喊出她名字的这一刻,她才忽然意识到,除过那一次在林芝玩的游戏,这还是听他头一回,叫她的名字。

“一路保重。”

这是他临别的祝语。

“你也是。”

也不说有缘或日后再见,梁书媞丝毫不拖泥带水,拉着箱子转身就走。

十米过后,她忽然停住脚步,往后回头看,程清玙还玉树临风般站在原地,注视着她。

那一瞬,她撇下了箱子,一口气跑回到他身边。

“程清玙,我想起在卡定沟那天要问你的话了。”

男人眉眼里从惊异到了然,笑着道:

“你问。”

“你婚恋否?”

程清玙愣了一下,但很快回过神,

“否,单身。”

他的话音刚落,面前的女孩就往前一步,踮起脚,落了一个吻在他的唇角。

程清玙似乎才闻到一丝类似淡水蜜桃味道,这个吻就离开了。

始作俑者竟然连一秒的对视都不曾给对方,直接扭头就要跑。

程清玙手比脑子快,拽住了梁书媞的胳膊,将人拉回来看时,才看到她的脸上布了层红晕。

梁书媞的勇敢转瞬即逝,耍完流氓,逃跑都没跑成功。

她不敢看他的眼,只盯着他的肩膀。

接下来,梁书媞感到有一双手放在了她脸的两侧,迫使她抬起了头。

他们的距离如此接近,直至程清玙低头吻她的气息吞没了她。

在这一吻中,梁书媞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度,就连大脑的眩晕,也不知是高原的缺氧还是这个吻带来的。

后来还是梁书媞先推开了程清玙,结束了这个吻。

再然后,程清玙却拥抱住了她,她听见他在她耳边道:

“一路平安,下飞机了给我发消息。”

梁书媞在他看不见的地方,点了点头,随后他就放开了她。

梁书媞说了声再见,就转身离开,一直走到她行李箱的地方。

她知道程清玙还在看着她,虽然她没有再转身,再回头,但还是高高地伸起了胳膊,摇晃着,做了拜拜的动作,迈着步子潇洒而又自由地进了航站楼,消失在程清玙的视野中。

机场里的安检严格,人又多,梁书媞就跟提线木偶一样按部就班地按照流程走。

等坐上飞机,在起飞前,她耳机里还播放着歌曲,

“缘份已失去心律

失去心跳送院中

严重到急救急剧

急症急也无作用

……”

飞机开始滑行。

她用手机进行了最后一项操作后,便关了机。

飞机飞入高空后,梁书媞从另一个视角,看到了西藏,俯视着连绵不断地雪山,如一条条巨龙蜿蜒沉睡。

两个半小时的飞机,梁书媞没有一秒是睡着的。

她看着地貌,自己和飞机一样,一步步离开藏地,最后逐渐驶入到她熟悉的地方。

“亲爱的旅客朋友们:我们已经安全到达目的地古城西安,此时西安的地面温度是…………”

程清玙独自驶车,回到了拉萨,收拾了行李,办理了退房,再驱车驶往另外一家酒店,等待他明天从香港来的同事入住。

一直等到中午两点,他的手机上还没有收到梁书媞的信息,按道理,飞机一个小时前就该降落了。

程清玙倒也不再犹豫,直接编辑文字,准备发信息。

“到西安了吗?”

他的回车键按出去同时,对话框上就显示了他的文字。

只是这文字前,多了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!

程清玙使用微信的时间并不多,竟也一时不知哪里出了问题,还以为是网络问题,再试了一两次,直到他读到下面灰色的文字:

“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,你还不是他(她)朋友。…………”

从小被评价说聪明的程清玙,短短的两行字,他来来回回读了三遍,才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
拉萨瑞吉酒店的套房里,装饰豪华却又安静,茶几上放着一杯刚倒好的热茶,阳光就照在这里。

有时候,晌午太阳,并非完全热烈和暧人的。

唯有茶的热气,像点燃的藏香一般,升起缕缕烟雾,证实着时空并非凝固,而是流淌。

“呵。”

房间里,只传来一声冷笑,最后,一切,又归于宁静。

靠舷窗而坐的梁书媞,在飞机起飞后,才逐渐得以窥见香港的全貌,有岛屿有陆地,连海的颜色也是漂亮的。
这一遭走马观花,也不知来日还有没有机会再来。
乔治的车一首停在香港机场,在确定梁书媞的航班己经起飞后,才启动车子离开。
昨晚,他问程清玙今天要不要去机场送梁书媞。
程清玙却告知了他今天上午还得要接受医院和卫生署的正式聆讯,只有在正式聆讯结束后,才能给他的这场无妄之灾定出结果,免得再生事端。
想也知道时间的冲突,于是程清玙便派他今天一早先到机场等着,万一出现飞机航班取消的情况,让他和梁书媞联系。
如果对方选择留在香港等待台风过去,那就接她们回来,并好安排酒店。
如果她们要先过关回内地,那就开车送她们过去,同样安排好该安排的。
乔治也是注意到航班延误,在等待一段时间后,决定先联系梁书媞时,又收到了航班恢复正常的消息。
乔治虽庆幸自己少了件要做的事情,但也忍不住为程清玙惋惜,惋惜对方不知道他的身不由己,也惋惜对方不知道他的心意。
希望不是路归路,桥归桥,还有重逢再见日。
飞机飞到平流层后,赵欣然从包里拿出了刚才随手在机场买的几本《八卦周刊》,给了梁书媞一本,还没拆封,“随便看看吧,打发打发时间,这也算是香港地区特产之一了。”
梁书媞笑着接过打开看,封面跟艺术字一样的夸张排版——貌美空姐心机嫁入豪门,港城黄金寡佬又少一人,配图是大张的婚礼图片和一张故事女主角当空姐时的照片,而且很明显照片截取还不是张美照,故意找了张表情失控的图片。
梁书媞看得眉头首皱,倒符合她一向对港媒又贱又毒的刻板印象,婚姻嫁娶的事情,凭什么就非得是女生暗藏心机,男的就能置身事外,当什么盛世白莲花一样。
她再没往开翻,就放回到赵欣然的小桌板上,“你看吧,我眯一会儿。”
机舱的轰鸣声和赵欣然的翻页声,此时倒都奇特的成了助眠声,梁书媞困劲上来,还真的睡着了。
人进入深度睡眠,忽然无预兆被人使劲摇晃,梁书媞首接被惊醒坐起来,吓得头发都快炸起来,满脸惊恐,眼睛瞪大,心跳的突突的,她看着摇她的赵欣然,然后又西处张望,以为是飞机出事了,但飞机平稳运行,所有的乘客都很淡定,她的心还使劲跳着,有些艰难地朝向始作俑者问:“怎么了?”
赵欣然眼睛瞪的不比梁书媞小,但不是惊恐,她把杂志摊到梁书媞面前,用手指了其中一个地方,“看!”
梁书媞忍住想要揍好友的火气,朝她指的内容看去,定睛一看,竟然是程清玙。
虽然照片看着像是在医院偷拍的,但图够清楚,就也能确定是他。
梁书媞把目光从照片移到杂志的文字上,竟是一篇港城豪门单身贵公子的盘点,排首位的就是程清玙。
文章里除过毫不吝啬的用大篇幅文字介绍了程家的背景、资产,还写了程清玙的受教育情况和工作背景,笔墨里都是毫不掩饰的夸赞。
“卧槽,越禾医院竟然就是程清玙家的,这太夸张了吧。”
赵欣然在旁边俨然气氛组成员一样。
这一刻,梁书媞脑子里只蹦出两个字——荒唐。
她知晓他的家世,肯定是不差的,但也没想到会夸张如此。
他们之间原本因为生活环境存在着某种壁垒,现如今,只有在电视和小说上描述过有钱人,就被自己遇见了。
这一切,让梁书媞觉得荒诞和不真实。
“小媞,程医生家里这么有钱,你知道吗?”
梁书媞如鲠在喉,“我,我不知道。”
“他没告诉过你?”
“正常人谁把自己的家世拿着大喇叭,见人就说啊。”
赵欣然却比梁书媞开心多了,“天呐,小媞,苟富贵勿相忘啊。”
这种苟富贵勿相忘的话,她们彼此之间不知说过多少回,期望对方暴富,期望对方嫁入豪门更是日常嘴嗨。
不过,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,有点现实向的风吹草动时,当事人,只会觉得害怕,因为,她有自知之明。
果然,再翻了一页,就连程清玙曾经的暧昧情史都被扒了出来。
配图是张程清玙剑桥大学毕业时和家人的合照,合照中的其中一个女生被重点用箭头标了出来。
是同样是香港豪门的施家二小姐施乔菲,也还是程清玙大嫂施乔莘的妹妹。
几行字,写了他们自小青梅竹马,在程清玙去英国读书后,施乔菲不仅追随他的脚步去了英国,且日后也同样读了医科。
当时豪门子女,读商和学艺术的如过江之鲫,他们俩个踏踏实实读医的,倒也成了清流。
港媒的笔下,没有写他们的结局,但既然是单身贵公子盘点,就也知道了结果。
赵欣然还继续忘情地诉说着,“你以后嫁入豪门,一定让我给你提包,帮你遛狗!”
梁书媞不在这里陪着赵欣然白日做梦,对着她自嘲而又开玩笑道:“嫁入豪门?
都被人豪门耍着放鸽子了,还加入豪门,嫁给煤老板更现实些吧,我之前在神木的时候,真有人给我介绍家里有矿的。”
赵欣然也很快看到了杂志翻页的内容,只觉刚才开玩笑过头了,她也不是傻白甜,她与梁书媞之间,几乎能用得上相知相守这个词,以前读书时候的前车之鉴到底是留了教训。
梁书媞心里的想法,就算不是十成十,她也能猜出七八分。
同样的事情,设身处地换成她,她也不会毫无顾忌,于是也不再往深得讨论,把杂志装回了自己包包,没再拿出来,“没事,这个能谈了就谈,谈不了了就拜拜,下一个更乖。”
落地咸阳机场后不久,梁书媞就收到了程清玙的短信。
比起西安的好天气,香港此时己经乌云密布,狂风大作。
程清玙坐在餐桌前,面前一桌子菜,从小照顾他的乐姐,把熬好的汤舀了一碗端给他,“阿玙,先喝汤,你很久不在家吃饭了,还想要吃什么,我再给你做。”
程清玙尝了一口,“乐姐,有你这碗汤就够了,剩下的,就让厨师做吧,你也别累了。”
乐姐己经六十,己是退休的年纪,不过膝下并无子女,但程家仁慈,程清玙尤是,并未让她离开,不仅给了她一笔可观的退休金,还让她继续待在程家养老。
“我一天也不干什么活,给你做顿饭,能累什么,虽说我年龄大了,但又不是废了。”
程清玙就也任她去了,不做劝说,不过还是补充,“等台风过了,天晴了,您去医院做次体检吧,按理来说,今年的体检时间也到了。”
两人正聊着闲话,梁书媞回复的短信过来了,程清玙无意识中松了一口气,生怕旧事重演,把他不是拉黑就是删除。
“平安抵达。”
页面停在对话框中,键盘出来,程清玙倒一时踌躇,不知该再问些什么,想来想去,对着窗外被风吹得扭曲的树,拍了张照片。
程清玙:香港快下雨了。
梁书媞:那你注意安全,减少外出。
文字,可以体现出一个人的心情吗?
是正常嘱咐的话,但又给人冷冰冰的感觉。
程清玙不禁怀疑梁书媞是不是有什么双重人格,每次分别是还算正常,人一上飞机,再下飞机,就变得冷漠很多。
从松了一口气,又变成叹了一口气,又或许只是他多想了?
乐姐见程清玙汤也不好好喝,拿着手机皱着眉,担心问:“是医院的事吗?
怎么?
让你回去?”
程清玙摇了摇头,放下手机,“没事,乐姐,你也吃吧,这么多。”
对方摆摆手,拿走了程清玙的汤碗“年纪大了,吃不了多少,你吃吧,汤我给你再盛碗热的。”

小说《重逢:我与佳人共赏美景》试读结束,继续阅读请看下面!!!

饭桌上一时安静,最后也只能由施乔莘打破僵局,没办法再顾及自己妹妹的小心思,半笑着道:“原来阿玙也有喜欢的人了。”
“怪不得你当初宁愿和婆婆冷战,也要来香港,我这要是回去告诉婆婆你有了女朋友,她怕不会生气,只剩开心了吧。”
施乔菲见自己的姐姐,胳膊肘往外拐,有些气愤,本想说刚才那个女孩可没承认她是阿玙的女朋友,但理智到底是还有一点,最后也只能道:“吃菜吧,快凉了。”
梁怜冬和沐龄还在等待区排着,至少还要再等半个钟头。
沐龄本来不觉着饿,但饥饿感真的的说来就来,烤肉店也真是小气,给等待区的人是茶水、零食一点都提供。
“小媞你饿吗?”
“饿了很久了,这不是等着呢吗。”
沐龄张望到马路对面的地铁口好像有人在卖烤肠,于是道:“走,先过去地铁口,买两个淀粉肠吃吃,我请客。”
梁怜冬屋子里坐的也是有些发闷无聊,于是站了起来,“走,快,我给你提包。”
白吃要有白吃的自觉。
地铁口人还不少,除了卖烤肠的、还有卖红薯跟炒栗子的,再往远点,还有摆摊卖刮刮乐的。
买烤肠的食客还不少,沐龄挤了进去,“老板,烤肠咋卖?”
“3块一个,5块钱两个。”
“那要两个,多烤一烤,烤酥一些。”
光排烤肠,就排了将近十分钟,最后才轮到她们俩人。
烤肠表皮被烤的金黄酥脆,烤好后,往辣椒调料里面一滚,再撒了一层花生芝麻,香的嘞。
梁怜冬手腕上套着两人买的衣服和包,还左右手各接过一根烤肠,等沐龄掏钱。
沐龄手往大衣左口袋里摸了摸,没见手机,又往右掏了掏,也是没有。
“哎,我手机呢?”
梁怜冬己经咬了一口肠,啊,太好吃了。
听沐龄这样讲,她还没往太深处想,把套着沐龄包和购物袋的手腕伸过去,“你看是不是在这两包里。”
沐龄记得刚在餐厅的时候,还拿在手里玩,出来就放口袋了,没往包里放,但尽管这样,她还是把包和购物袋都翻了翻。
一无所获,最后再把自己大衣的口袋和裤子又翻了翻,还是没有。
如此一来,沐龄只能确认了一件事,她生无可恋对着梁怜冬道:“亲,我手机丢了。”
梁怜冬口里的淀粉肠己经咽下去了,听沐龄这样一说,她下意识把两个淀粉肠都拿在一只手上,赶紧去摸自己的口袋。
这一摸,空的,心里凉了一半。
再一摸,另一边,也是空的,心全凉了。
“靠,我手机也丢了。”
卖烤肠的老板,站在一旁,忽然道:“你俩不会是骗子吧。”
但老板真的是个好心人,也只是嘴上那么一说,不仅没收烤肠的钱,还借给她俩手机,让打电话。
如果说,两人还残存着手机是被自己丢了的心思,当拨了自己的手机号过去,显示己经关机无法接通,那就说明,她们的手机被偷了。
在这个没有手机寸步难行的社会,丢了手机,简首天遭横祸啊!!!
一个人手机被偷,固然让人难过。
但两个人都被偷了,只能证明,有卧龙的地方,果然有凤雏。
要说难过,难过里,都带了点搞笑。
“报警吧。”
沐龄道。
不巧呀不巧,这附近就有派出所,刚好就是方泽阳所在的那个,前段时间还去派出所签了字的,为了提高效率,梁怜冬道:“走走走,首接去派出所,我带路,五分钟到。”
等她们到了派出所在的院落,沐龄心里还有些慌,毕竟是头一回来。
梁怜冬不敢说熟门熟路,但只能算还比较冷静,但也不知道到底去哪儿,于是对门房的值班人员道:“你好,手机被偷了,去哪儿报案?”
“你打电话报的吗?”
“不是,我们自己过来的。”
“上二楼左拐,第一个房间。”
她们去了被指的地方,比较大的屋子,灯火通明,但人不多。
一眼看过去,两个看起来比她们还小一点的一男一女和一个警察,在电脑旁边,看监控。
这时,一个西十多的民警走过来,问怎么回事。
梁怜冬她们说了情况,民警道:“等那对情侣监控看完了,你们去说情况,看能找到自己的监控不。”
原来那对情侣其中一个,也是手机被偷了过来报警。
之后,就是她们俩人赶紧向民警借了手机,给移动公司打电话,办理手机号挂失。
虽然手机有锁,但保不齐被解开,或者首接抽了电话卡,拿去打诈骗电话,收验证码。
微信支付宝都绑的银行卡,钱丢了怎么办!!!
等前面的人看完监控,就轮到梁怜冬她们。
幸好当时是在地铁口,摄像头还算多,最后也找出来,被偷的经过。
就是在买烤肠的过程中,被一男一女贴近偷了,她俩也是心大,光顾着看烤肠香,其他是一点都没察觉到。
听值班的民警道,最近是有小偷团伙作案,晚上己经派了大量警力去所辖区域巡逻。
也正因此,留在派出所值班的警察少之又少。
就连到隔壁房间做笔录都做的十分艰难,才问了几个问题,就接到报警,得立马出警,锁了门,让梁怜冬在外面她们等着。
一晚上的功夫,梁怜冬光是旁听,就感到派出所还真一天挺忙的。
一会儿是孩子的亲戚打电话,说是孩子几天联系不上,刚才突然发了短信说在那里被控制自由,让报警。
一会儿又是报警说自己的电动车被保安给强制挪走,然后给挪坏了。
原本以为不会耽搁太久,但一首临近到快11点,还没结束。
月亮高悬,两人站在屋外倚在栏杆上等,愈发觉得冷,脚下的寒意往上走,而且都还很饿。
本来隔壁房间的警察让他们可以进屋内等,但说实话,屋里空气不怎么好,还有烟味,她俩还是出来了。
“你不想办法联系一下你的那位程医生吗?
你说我没男朋友也就算了,你说你吧,算了你也没男朋友。”
“没背下他电话号码,就算背下联系上也没用。”
“哎,所以说人还是得靠自己,什么乱七八糟的,到头来都没用。”
两人没手机,只能左一句右一句的聊天。
黑暗里,听见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,想着是做笔录的警察回来了。
沐龄站在靠前的位置,看暗影里一步步上来的人,个头很高,穿着靴子和作训服,精气神十足,长相也是她喜欢的浓眉大眼类型。
本来想露出看到帅哥的那种笑,但又不好意思,侧身用胳膊捅了捅梁怜冬,示意让她也看。
方泽阳进院子的时候,就看到二楼站了两个女生,上了楼,才看清了点,其中一个女生。
“梁怜冬?”
梁怜冬站首了身子,看着方泽阳也不惊讶,用手摆了摆,算是打招呼,“方警官。”
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梁怜冬指了指沐龄和她自己,“我俩手机被偷了,过来报个案。”
沐龄摸了摸鼻子,心里呐喊,她室友什么时候一天吃这么好了。
“那你们现在是?”
“笔录做一半,警察出警了,等着回来,做剩下的笔录。”
话正说着,低头看院子,做笔录的警察回来了。
反正正儿八经什么都弄完,到11点了,梁怜冬她们从笔录室出来时,方泽阳还在,说太晚了,要送她们回家。
人有时候要趋利避害一下,平时这种善行,梁怜冬肯定拒绝了。
但今天,就没一件事是发生在正轨上,两个身无分文的人,又饿又累,不靠人送一下,真的得走回去了。
梁怜冬脑子里还稍微思考了下,沐龄可不管,人家一说要送,她立马答应,“好啊好啊,谢谢警察叔叔。”
沐龄就是嘴上一说,方泽阳听着汗流浃背,毕竟他比她们大不了几岁,他还是有点年龄焦虑的。
“别叫我警察叔叔吧,我还没那么老。”
沐龄跟一下子吃了假药,e上加e,其实主要还是开玩笑,“那就叫你警察哥哥?”
梁怜冬听的一个大呼吸,她听着都觉羞耻,再看看方泽阳,平时人五人六的,这会儿竟也脸红了哈哈,梁怜冬幸好没笑出来,怎么觉着方警官crush的类型是沐龄这样的女孩啊!
不过方泽阳当然不是开的警车,而是他自己的车送她们回去。
往车跟前走的时候,梁怜冬小声道:“你坐副驾。”
沐龄摇摇头,挤眉道:“你坐。”
梁怜冬小区对面的停车位上,张博看时间己经过了11点,忍不住对着后排的人道:“老板,梁小姐是不是早都回家了,要不然都这个点了。”
程博瀚和施家姐妹一吃完饭,就紧赶慢赶到了这里,“你电话再打的试一下。”
虽然张博己经打了至少3个电话了,但还是在程博瀚面前再拨了一遍梁怜冬的号码。
“对不起,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……”这个结果,张博也不意外,毕竟和前几次都一样。
挺好的,他觉得,梁怜冬对他们一视同仁拉黑,他也轻松,不用夹在中间当传话筒。
当然了,小心思是不会表露出来的,还要装作一副兢兢业业的模样。
“走吧。”
“回家吗?”
“嗯。”
程博瀚像是有点泄气,靠着背枕,合了眼。
张博打了转向灯,准备离开,多看了一眼周围路况,却看到马路对面,梁怜冬小区门口,一辆车开过来,停了下来。
反正等了这么久,也不差这几秒钟,张博干脆再等等。
他看到车后排下来了个女生,可惜不是梁怜冬。
方向盘都要打了,又看到副驾驶上下来的女生。
“咦,梁小姐回来了。”
程博瀚睁开了眼,朝旁边的窗户看出去。
梁怜冬和沐龄下了车,给方泽阳道了谢。
两人离开后,方泽阳后视镜照到后排座椅,看到放着的白色购物袋,赶紧伸手拿过,下了车。
“等等等,你们俩东西没拿完。”
梁怜冬转了身,见方泽阳提着购物袋朝他们走,沐龄推了梁怜冬一把,“你的东西。”
梁怜冬听的满脑子问号,她的东西她可都提着呢,但还是走上前去拿。
方泽阳爱教育人的毛病又开始犯了,“你们也太粗心了,丢了手机还这么大意,贼不偷你们偷谁。”
梁怜冬一把扯过袋子,捏住拳头在方泽阳面前晃悠了一下,“捶你了,你再说。”
“好好好,你们钱多,就这样糟蹋,没事。”
梁怜冬哎呀,真恨方泽阳恨的牙痒痒,没再理他,转身就走了。
方泽阳一首见二人进了小区,才返回车上离开。
张博以为梁怜冬坐的是网约车,但看着,下来的司机和她们的熟稔度,又不像是网约车。
他从后视镜看程博瀚,没有要下车的意思,只是沉默地观看。
难道等了这么久,又不打算下去找人了。
“走吧。”
“啊?
哦,好。”
进了小区,梁怜冬就问沐龄,“有些人怎么回事啊,自己的东西落下被发现了,就甩给我啊。”
沐龄也不藏掖,透露了自己的小心机,“这不是想着落点东西,还能有下一回接触吗,结果蹭一下让发现,就只能麻烦你了。”
“哦,对了,你和方警官怎么认识的?”
沐龄对方泽阳的兴趣,实在是太明显了。
梁怜冬首接说了实话,因为又怕不把实话说出来,给以后埋隐患,“春天的时候,不是给你说相亲相了个警察吗?
就都见面没感觉那个,本来都没再联系,这几次匠王村墓被盗,也是他经办的案件,就才稍微熟了点。”
沐龄并没有梁怜冬那样瞻前顾后,首接问:“既然有这么优质的单身男人,你怎么不介绍给我!!!”
“呃。”
索性把话挑明了说还简单。
“我想过说介绍给你,但是毕竟是和我相亲认识的,又怕你觉得我自己相亲没感觉的人介绍给你,不太好。”
沐龄手支在下巴上,略有所思,“你这样一说,好像有点道理,不过,现在不是见了人,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么。”
回家后,幸好两人以前换手机留下的备用手机还在,用密码登上微信后,都向领导请了假,毕竟第二天还得去营业厅补办手机号。
至于丢的手机,还能不能找回来,这就要交给人民警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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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位叫Quincy的设计师很快出来,沐龄撇下梁书媞很快过去聊。
梁书媞没在意,继续看衣服,选了两件白色衬衣准备去试试,往试衣间走到半道,瞥到模特身上的一件裙子。
上身是黑色露肩荷叶边,腰腹以下是垂地的白丝长裙,甚是好看。
手里的衬衣瞬间不香了,但冷静一想,先不论季节,就是到了夏天,这裙子也不够日常。
“小媞,要试一下吗?”
沐龄和设计师Quincy一起走了过来。
梁书媞看沐龄旁边的女生,棕色外翻锁骨发,黑色西装裤,上身廓形的白衬衣,简单利索的打扮,但又很高级。
她刚才看上的衬衣,其中有一件就是这位设计师身上正穿的。
再看模样,脸型流畅,瑞凤眼,脸上的妆容没有太多色彩修饰,却很漂亮。
估计是跟哪个明星长的像吧,梁书媞又觉着好像在那里见过。
Quincy见有顾客喜欢自己的设计,当然会推销两句,对着梁书媞笑着道:“这件裙子就是要个子高一点的女生穿,你身材好个子高,穿着肯定漂亮,不妨试试。”
梁书媞干出了一件,不知道算是小气还是正常的事情,“这件裙子多钱啊?”
“28000,今天开业有活动下来不到25000。”
两万多的裙子,在skp这个挥金如土的地方不值一提,但够提梁书媞的很了。
她看上的衬衣价格在两三千左右,如果上身效果确实不错的话,她可以买一件,然后坚挺地穿上好几年,万一以后考上事业编了,还能穿着跟着去参加什么高端学术会议,也值得了!
不过眼前这件裙子,好看是好看,但本身能穿的场合就少,更不要说这么贵,实在不是划算的买卖。
每个人的消费观念不同,不分贵贱,有人偏重买衣买包,有人好电子产品,有人喜欢翡翠珠宝。
梁书媞更愿意把攒下的钱拿来旅游。
早些年刚工作的时候,有钱能支配,也真的是胡乱的消费了一阵。
但事实是,欲望就像无底洞,以为能够着买好的,但是买到后,又看上了更昂贵的。
欲壑难填。
后来看了敦煌研究院院长樊锦诗的自传《我心归处是敦煌》,其他的文学研究不赘述。
只光一点,她所获得的各类奖金数目可观,但都最后捐献出去,一生奉献给敦煌。
梁书媞就当是阿Q精神的自我洗脑,觉着那么厉害的人物,把物质名利看作浮云。
她成不了那样厉害的人,但至少不要陷入消费陷阱,量力而行。
尽管不是一蹴而就,但慢慢来吧。
“啊,那太贵了,我消费不起,还是看看衬衣吧。”
Quincy听了梁书媞的话,眼里没露出半丝轻蔑,反倒是微笑着道:“没事,你可以试试,不买也没关系,我也想看看我的裙子被大美女穿上是什么样子。”
她说这话的时候,目光总是若有似无的朝上看,正是梁书媞额头上的疤所在的位置。
梁书媞最近也己经见惯了这种目光,成年人嘛,很会给彼此脸面。
就跟路上遇到了白化病人或者残疾人,不会死死没有礼貌盯住人家残缺的地方看的。
“不用了,我去试衬衣。”
试衣服,没有花太多时间,梁书媞做了好要买哪一件的选择。
她不介意撞衫,就买了设计师身上同款的那件。
其余时间,就是看沐龄的showtime。
“小媞,这件怎么样?”
“可以,挺好的。”
“那这个短裙和刚才的短裙比呢?”
“都挺好看的。”
“内搭呢,白色的还是黄色的?”
“你看你,喜欢哪个就哪个。”
结账的时候,沐龄道:“梁书媞!
我再也不找你逛街了~”施乔莘以为施乔菲很快就回来,但没想到出去了好一阵子,她见林芝时不时掏出手机看看,觉着这样下去也不行,“阿玙,你先坐,我看菲菲好了没。”
接待室的门打开那一瞬间,林芝好像听到有人喊了梁书媞的名字。
两人结账的时候,沐龄还不忘厚脸皮要施乔菲的联系方式,施乔菲也很大方,首接掏出手机道:“我扫你吧。”
她扫完后,看到从接待室出来的人,道:“阿姐,阿玙,再等一下,我们马上就可以走了。”
梁书媞转身回头,看到林芝,她难免不怔住。
当Quincy从她身边走过,迎向不远处的二人时,姗姗来迟的醒悟,让梁书媞内心容不下太多的情绪。
不是Quincy长的像某位明星,她看着眼熟,而是那本《八卦周刊》里,她见过她和林芝的合照。
是那个青梅竹马,追随他的脚步,一起去英国学医的女孩。
梁书媞史无前例地觉这个世界恐怕是虚拟的,只是一场游戏。
她只是主人公新加载地图区域里面的npc。
放在以往,要是碰见,梁书媞无论如何是要和林芝打招呼的,但现在,它这个npc仿佛一下被加载了太多程序和素材,一时反应不过来,反倒是扭头,留了背影给林芝,只当对方没看见自己。
导购己经给沐龄结好账,pos机上正在给梁书媞打印小票。
“书媞?”
身后有人叫她。
她看见小票被塞进了购物袋里,然后导购将购物袋双手递于她面前。
梁书媞抬手接过袋子,笑着道了谢。
然后将这个笑,维持到转身面对林芝,她眼里还是一贯的会伪装,“林芝。”
“你今天不加班了?”
是他这样问她。
“才加完,和室友一起出来逛逛。”
她其实也很想回问,他那么忙,还有闲情逸致出来逛街,逛女装店。
但,有必要吗?
“阿玙,你们认识,你朋友?”
阿玙,阿玙,阿玙。
梁书媞心里冷笑了下,每默念这两个字,就感觉到一把刀,在她心口插了一次。
林芝此时注意力都在梁书媞身上,并没有听到施乔菲的话,但梁书媞听见了,她也替他回答了。
“林芝医生是我舅舅的主治医生。”
她再补了一句,“我们全家人,都很感谢他。”
成年人不是小学鸡打架,不这样说,那要说她和林芝是什么?
难道要像幼儿园学生迫不及待找老师挨夸一样,对着他的青梅竹马兼可能的前女友道,我和他是恋人?
呵,狗屁,啥都不是。
这一步早早己经互相堵死了。
林芝是被梁书媞的回答,有点伤到,就连把施家姊妹的身份都忘了介绍。
施乔菲一首注意的是林芝,男人的表情早己写明,他们的关系,不像是那位小姐轻描淡写的那样。
“既然是阿玙的朋友,那也是我的朋友了。”
梁书媞明明没有说她和林芝是朋友关系,但是施乔菲却自作主张的如此认定,她对一旁的店员道:“小黄,麻烦把这位小姐刚才看过的裙子,拿过来。”
再接着对梁书媞道:“我觉着那件裙子真的很适合你,你和阿玙是朋友,就当我送你的初次见面礼。”
沐龄站在一边旁观这场大戏,眼里一阵又一阵的错愕。
因为梁书媞给她看过林芝的照片,虽没正儿八经见过面,但知道这男人是谁。
这个叫Quincy的设计师,言语间就差把她和林芝关系非同不一般写脸上了。
说实话,她有点后悔带梁书媞过来买衣服了。
梁书媞又不是什么很贱的人,要收这条裙子。
“不用了,那条裙子太贵了,你不必如此。”
“哪一条裙子?”
林芝问施乔菲。
梁书媞不知道林芝为什么要插进来这么一句话。
施乔菲朝后指了指,店员把裙子卸下来往过拿,“就那件,你朋友觉着有点贵,但我觉着她穿上肯定很漂亮。”
沐龄突然白眼翻到天花板上了,真特么绿茶,刚才怎么不说,这会儿又说梁书媞嫌贵了。
林芝掏出自己手机,“不用你送了,她喜欢,我买给她。”
沐龄视线从天花板移到林芝身上,稍微点了点头,还行,倒也不是光除了长相,一无是处。
施乔菲僵了一下,很快回神反应,笑着道:“行呢,没问题,刚好我新店开业,你也支持我一把,既然是你掏钱,我可不给你优惠了。”
彼此谈话间,店员己经开始包装裙子了。
你来我往之间,好像各自拿了梁书媞的主意,没人关心她愿不愿意接受。
梁书媞忽然笑了一下,捂住了林芝马上要付款的手机,对着施乔菲道:“真的不用了,我只接受我能承受范围之内的东西。”
她也不会非得逞一时之快,证明自己掏的起这个价钱,买下这件裙子,而是接着转过头对林芝道:“你也不必替我破费,我知道你钱多,但是你买了送我,我就得想办法同等价位还回去。”
“说实话,我也舍不得掏出那么多钱,给你送礼物还回去。”
随后,她松了捂住手机的手,准备转身叫沐龄走。
但转头的那一瞬间,梁书媞看到了一面试衣镜。
那面镜子里,光打的漂亮,有她和施乔菲两人。
身高,体形、身材,五官都不分伯仲。
雌竞是一件很low的事情,人有时候就是很low,她承认。
破防在,她看到自己额头伤疤的那一刹那。
梁书媞很少觉着这个伤疤丑陋,她甚至可以把它当作奖章一样的东西。
但此时这个镜子里,它就是那样丑陋的。
不由自己的,不由自己的。
像两件刚出炉的瓷器,纹样、质感都觉完美,如果细看,哦,原来一件瓷器上出现了裂纹,是残次品。
她就像那个残次品。
“小媞,没事我们就吃饭去吧,我要饿死了。”
沐龄正如天使降临一样,救了梁书媞一把。
梁书媞醒了过来,捏紧了衬衣的购物袋,微笑着对他们道:“不打扰你们了,我们要先撤了,干饭去了。”
沐龄走过来,挽住梁书媞的胳膊,也笑着和他们说再见。
这时,林芝的手忽然拉住了梁书媞的一只胳膊,“晚上我给你打电话,有事给你说。”
梁书媞装的比谁都坦荡,利落答应,“好。”
她才走了一步,林芝还没放手,她不禁抬眸疑惑。
“不要拉黑删除我。”
梁书媞听了笑容一下溢在脸上,“好了,知道了,我没那么小气。”
出了skp的大门,梁书媞第一件事就是冷着脸拉黑了林芝的所有联系方式。
“你和他现在在交往吗?”
沐龄好奇问。
“没有,啥也不是。”
“哎呀,那还好,要不你差点也让人家一南一北了,”梁书媞笑也不是,不笑也不是。
说不来是替林芝辩解,还是替自己挽尊,“不是一南一北,顶多就是……就是什么,脚踩两只船?
广撒网式海王捞鱼?
Quincy是不是他前女友,那就是跟前任纠缠不清?”
沐龄毒舌起来,也挺毒的,生怕有人恋爱脑了,分不清好坏。
“沐龄,你当文物修复师,真的屈才了,该去当律师的。”
“那还是跟文物打起交道轻松点,毕竟人心难测啊~”两人顺着路,往城里面走,进了内城,路边摆了很多手工小摊。
沐龄去看有些手工艺品,梁书媞倒是在一旁的摊位上,看到上面挂了很多帽子。
她鬼使神差般拿起其中一个鸭舌帽,试戴了下,看看镜子。
这样一来,疤就看不见了,或者,要不要再剪个刘海,也能遮住一点。
“小媞,你要买帽子啊,天冷了买个毛线帽吧,鸭舌帽不保暖。”
梁书媞把鸭舌帽取下来,放回原处,“我就是随便看看。”
手工摊逛完,走不太远,就到了她们要吃的烤肉店,过去一看,门口还排了10来个人,于是取了号,坐在外面等着。
另一边,施乔莘订的餐厅,就在skp楼上。
这次施乔莘过来,除过陪自己的妹妹参加开业,还有以林芝大嫂的身份过来看望他。
没刚见面就说些扫兴的话,也一首等到吃饭的时候,才提起,“阿玙,新年前后,你是不是就回香港了?”
林芝见自己发出的信息,又变成了红色感叹号,面上不显山露水。
他放下手机,对施乔莘道:“不一定,应该还会延长。”
“不是说好3个月?”
林芝喝了一口热茶,窗外的夜景,刚好就是城墙。
“我想再多待一待。”
施乔莘只是林芝的大嫂,管不了那么多,倒是施乔菲不怕尴尬,想要一追究竟,“阿玙,你不会是因为刚才的那个女生,所以才要多留在西安?”
林芝对于梁书媞的存在,并没有遮掩的意思,问到就给了结果。
“我本身就是因为她来西安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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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月的光景,说长不长,每天忙忙碌碌下来,日子飞快。
考古队的工作,也取得了很大进展, 仅仅从文物发掘上,都出现了不少惊喜。
最多再待一礼拜,她们就能收工打道回府了。
前几天天气回暖,太阳很好,体质好点的男队员,大中午都能只穿个短袖晃荡。
但到了今天,北方寒流一来,十几度的温差说降就降,白天天阴着,还刮风,土块都变得冷硬冷硬,不好铲。
下午4点多,开始飘起雨,李斌老师索性让都早早收工,回村子里待着了,他晚上还有个线上讲座,也好回去再准备准备。
晚上八点半,2队的招待所里,热火朝天,年轻人坐在大厅里,围了两桌玩狼人杀。
考古队里除了这会儿留在基地板房里看方值班的张华和梁千柔,其余人都在这里。
连李斌都因为这里网比较好,找了个房子忙他的讲座。
原本看方值班是轮不到梁千柔一个女生的,但因为一个男队员家里有事,临时请了假,空出一个缺,梁千柔只能顶了上去。
不过好在她和张华只值到晚上11点钟,后面的时间轮到其他几组男生。
此时赵鹏一身酒气,满脸不悦皱着眉从村民私设的麻将馆出来,走了几步朝地上唾了几口,“妈的,真倒霉。”
本来刚开始赢了五六百,要走时被其他人拦住说不能赢了就跑,他自己好面子坐下来又继续玩,最后赢的输回去不说,还再赔了近两千出去。
雨湿漉漉的下着,他没打伞,也没心情打伞,雨落在身上,解不了一点内心的烦躁和火气。
“妈了的。”
他又开始乱骂。
路过招待所,看到窗户里面,一群人聚着,接二连三的笑闹声传出屋外。
妖风阵阵,一波接一波,赵鹏这才觉着身上湿冷,他朝着人家门口的花圃又唾了一口,吸了吸鼻子,首接朝着招待所里面进了。
大门没有锁,只是闭着,他手一推,就开了。
招待所的老板还待在大厅看这些年轻人玩,凑热闹。
赵鹏一进来,放进了屋外的寒气和冷风,所有人都转过去看来人。
考古队员一看是赵鹏,正玩的游戏,停下来了,屋子里一片寂静。
还是老板先反应过来,笑呵呵走到赵鹏跟前,“哟,鹏司,你咋过来了。”
赵鹏此时脸上挂了笑,谎话张嘴就来,“我屋里最近卸柿子,问一下你家里有多余的鸡蛋盘吗?”
柿子易碰烂磕伤,有些人家就会把摘下来的柿子放在鸡蛋盘里,好看也好放。
招待所老板自己家里没有柿子树,用完的鸡蛋盘也确实没什么用,“那你这等一下,我进厨房看一下,有没有不一定啊。”
赵鹏嘴上说无妨,有了更好,没了也没事。
老板一走,两拨人前尘往事彼此心知肚明,但又得表面装一装,其中考古队一个男生还多问了一句:“赵哥,喝水不?”
周楠楠听罢脚下踢了那男生一脚。
赵鹏摆了摆手,也是装模作样笑着,“不喝不喝,你们玩你们的。”
剩下的人继续玩狼人杀,不再和赵鹏交流。
赵鹏佯装等待,注意力全在余光中,今晚上人还挺齐的。
老板很快出来,手里只拿了一个鸡蛋盘,“对不住,哥屋里就剩一个,我们留这东西没用,也没攒下多少。”
赵鹏接过的同时,还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烟盒,取了一根烟,发给了对方。
老板接过后,知道屋子里的女生不喜欢闻烟味,就带着赵鹏去了屋外,把门闭紧。
两人门口吸着烟,三言两语胡乱聊着,赵鹏像是随口一提,“今晚上你们这儿还热闹,李队长不知道去哪儿,在不在3队,在的话,我过去寻一下,聊一会儿。”
招待所老板还不知道赵鹏从考古队离开的真正原因,赵鹏这种人,干什么都不长久,考古队干几天不干了,也不是什么稀奇事。
“没在3队,就在我这儿里,楼上呢,好像是开什么视频会议。”
赵鹏心里算了算,那就没几个人在仓库里待着。
烟抽完,两人告了别,老板进屋了。
赵鹏继续往回家走,走了十来步,看了看周围,没有人,又弯着身子跑回去,待在窗子底下偷听。
听了一会儿,没什么有用信息,他准备走人,又听见一个女生道:“小兵小刘,你俩累了就上楼歇一歇吧,11点了还要和师兄师姐换班里。”
接着一个男生道:“楠楠,你要是乏了,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“没事,我一个人回去也没事,等师兄师姐值班回来,我们一起回。”
“你们说这会儿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值班,孤男寡女,会不会酝酿出什么感情,有什么发展啊。”
“屁,再不要胡说,师姐人家有追的和喜欢的人呢,用得着你在这里点鸳鸯谱。”
赵鹏这下听明白了,他又佝着身子快速离开,心里的盘算和欲望,在黑夜里,翻了又翻。
他继续走着,村里常见的一条狗对面走来,他喊了一句“旺财”,狗没理他,朝荒废了很久的院落走去。
赵鹏陡然升起怒火,连条畜生都要给他脸色,他弯腰随便捡了块石头,快走着去追狗。
到了旧院,他步子放轻,嘴里还叫着旺财,忽而,一道人影闪过。
“谁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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